“哪个不长眼的,”徐从心蹲下身,“电池跑不到一周又得换了。”
魏斯捷搭着膝盖,俯身细看:“不觉得像游乐园吗。”
见多了动手动脚的毛孩,浪漫不起来。徐从心不屑地瞥他,近距离撞进一双莹亮的瞳孔,咽了下喉咙:“不觉得。”她摸到按钮关闭,眼里剩他轮廓,外头的光映进来,淡淡一圈:“像临死前的走马灯,回忆人生光景,晦气啊晦气。”
锁上店门的两人来到路边,徐从心背着手看他取车:“去吃夜宵吗。”
他顿了顿,转而去翻后箱:“行啊。”拎出另一个头盔塞给徐从心:“搭你过去。新买的,别嫌脏。”
徐从心热衷于在夜宵享用重口味食物,还是江边一条街,另找了烧烤店。店面比常吃的老蒋烧烤小,二人坐在靠门位置,要了瓶啤酒,边干杯边撸串。时间恍恍惚惚过,直到魏斯捷的手机闹铃叫起来。
徐从心好奇:“这个点要干什么。”
他在翻聊天记录,买家发来新疑惑,程序要改几个地方,“这个人明天急着要,我怕忘记,定个闹钟提醒自己。”
了解了前因后果,徐从心钻牛角尖:“改不加钱的?小心他一回一改,没完没了。”
“下单包改,”魏斯捷翻出笔电垫在膝盖上操作,抬头冲她一笑,“等单量多起来,再加新的要求,慢慢来。”
“有商品图吗?我帮你,下单说明用大四号字列出来,看谁敢说看不见。”
他笑意更大:“好啊,有你肯定行了。”
几番打扰后,徐从心离席,去河边看大爷钓鱼。
大爷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酒味,心知今天的鱼钓不到了,借了桶里的小鱼网给徐从心,让她去捞岸边的小虾。
不多时,魏斯捷拎着徐从心的包来找她,黑影子高高站在河堤,挥了挥手。徐从心不用声音就认出他:“下来啊。”
“回家吧,”魏斯捷跟她商量,“过十二点了。”
“我知道。”徐从心收神,鱼网叩回大爷的水桶。
虽然他离得远,有些东西还是能看清的。徐从心浸在水里的脚白花花一截,鞋袜脱在旁边,不懂在开心什么。
上岸的徐从心光顾着清理自己,再昂头,那身影找不见了。
她动作不停,边抖脚上的水,边掏出兜里手机,给魏斯捷发消息。叮咚的提示音在不远处响起,他正好从另一处石梯绕下来,隐隐约约能见,右手勾着双人字拖。
人字拖摆来跟前,他从包里抽出纸巾:“擦擦脚。”
徐从心飞快收腿,夺过纸巾:“我自己来!”
“行,”魏斯捷瞟过她的丹顶鹤式站姿,“站得稳就行。”
“站不稳也行。”徐从心呵一声,迅速擦净脚底,趿进人字拖:“回家回家,不跟你废话。”
夜风吹拂,带点江水的潮,魏斯捷拎着徐从心的运动鞋跟了一路。
还是他送她回的家,宽阔的背挡在身前,徐从心感觉鼻尖密不透风,怎么也散不开那点涨涨昏昏的酒气。
再找到刘念雅玩,快隔了半月。
店里到了新货,刘念雅领徐从心到沙发前面:“这是我挑过的,挺合适红玉姐。什么时候一起过来玩?”
“下次,真的下次,你们红玉美女比我还忙,忙着发财。”
徐从心为证实诚恳度,件件拍了照,传给陈红玉。她想起来,问道:“念雅,你们店有没有白手套,工人用的那种,还有白色衬衫。”
“手套没有,衬衫有,那种款式商务一点的。”刘念雅拎出一截衣角,给徐从心看。
“不是,我上班要的,不用这么正式。”
刘念雅:“行,下回帮你留意。市场有那种批发手套的,你要的少,不保证是进货价。”
在店内转了几圈,没别的满意的。忙碌而贫瘠的书房工作,首先消磨物欲,徐从心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少,思考想要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她的小腿隐隐发酸,一屁股躺回沙发,姿势不太好看。
刘念雅见她露出来的那截腰,真薄:“你们一个个减肥,要打比赛啊。”她在登记标牌,间或抬颌:“贺耿佳又玩节食呢,不知道哪儿尝到的甜头,每回要减肥就走极端,脸尖得能去拧螺丝。”
徐从心陷在绵软的皮面间,迷迷糊糊欲眠,她也好久没见到梁维了。
19
消息不久有了回音,徐从心跟陈红玉见了一面。两人都自称抽空,徐从心知道是陈红玉乐不思蜀,快忘记她这位平庸的女儿。
陈红玉发了定位过来,在翡翠轩,徐从心刚回个“?”,母亲大人的电话直接拨过来。
徐从心:“去那里干嘛?我又没门禁,进都进不去,你出到安保亭外边碰头。”
“叫你是进来玩。”陈红玉给指了条垃圾车通行的明路,说自己打过招呼,在大门里边等徐从心。
徐从心冷笑:“你打的什么招呼?翡翠轩的人知道吗,他们小区还能偷渡人口。”
“我今天没班啊,不然还轮得到你。带你逛逛翡翠轩的人造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陈红玉听起来想撂电话,“快点来!没有下次了。”
陈红玉果真对翡翠轩了如指掌,就差一份业主资格。
二人围着小区的中央景观晃了一圈,来到陈红玉打工的几户人家,指给徐从心看:“这栋就是那位女企业家的。经常出差,身体也不好,都是临时发消息要我过来。她隔壁是个古董佬,大厅经常拿音响放歌,吓得狗都叫,吵好几次了。”
徐从心抱着陈红玉胳膊,摸了摸她手上玉镯:“你工作的地方,又不是你家,少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