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沈今禾六七岁的时候,生她那女人带着她来上京投奔有钱的皇商。
皇商有个十二三岁的痞儿,不学无术却以玩弄下人为乐。隆冬天里命她到湖里抓水蛇,那湖水结了厚厚的冰,他便拽着沈今禾的脑袋往冰上磕,直到撞出个水窟,头皮磕破鲜血直流,那狗东西才会拍手叫停,连连称好,说她头上这一片嫣红,为素淡的冬日增添了不少艳丽。
真特麽有病!
她在那般恶劣的环境下苟活於世,学会了在水下憋气和游泳,故而如今这条宽敞又温和的河流,实在对她构成不了什麽威胁。
「阿嚏!」话说早了……
甫一上岸,被寒冬腊月的劲风一吹,任谁体魄再强壮,也得咬着牙关打几个哆嗦。沈今禾利落地扭干身上的水,扔了缚头的隔水头巾,掏出怀里的酒喝下两口暖了暖身子,一刻也不敢停留,沿着河边疾色往东跑去。
系统飞在她头顶,吃惊得有些结巴:「你竟然真会游泳?!主丶主角光环吗?」
它虽然一来就读取了她的记忆,但总归是有些陈年旧事不曾注意过。
此时华灯初上,时间紧迫,沈今禾一口气跑出了几里地,而系统的话始终萦绕在她心头。
主角光环?哪里来的光环?十八年孤身前来,步步为营,这当中哪一步不是她自己拼出来的?
她承认,过去的苦难逼迫她学会了很多东西,但苦难就是苦难,苦难不值得嘉奖,所以她选择闭口不言,终究没有告诉系统这游泳是怎麽学会的。
系统飞上高空四下巡视了一番,霎时喜上眉梢,赶忙落在沈今禾肩头道:「前面林子尽头有个驿馆,里面有马厩!」
沈今禾难得笑出声:「我选这条路跑,自然知道前面有马可贩。」
须臾,顺利地买了匹快马,她挽起缰绳扬鞭一挥,只听棕马一声长嘶,呼啸着疾驰而去。
见她御马娴熟,系统恍然大悟:「那日送完三皇子回城,原来你在骗李怀远啊!」
沈今禾想起那句「奴婢马术不济」,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不骗他难道要说是我让着他吗?」
「我劝你还是悠着点,骗了人家太多次,小心以後被报复。」
骏马如风飒沓而过,只听见一阵哒哒地马蹄声淹没在飞扬的尘土中。
「报复」二字令她心头一颤,旋即又想,此事若能成,向相王求个翰林院的官职想必不是什麽难事。到时候搬离世子府,鲜少同李怀远来往,慢慢地关系也就远了,他总不至於闲来没事再找人查查她,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爱慕过自己吧。
正想着,忽见一队人马迎面而来,打头的人三十岁左右,即便是暗夜里,也能感觉到此人贵气横生,器宇轩昂,似有一种天生的压迫感。
借着火把的微光看清来人後,沈今禾简直如蒙大赦,赶紧跳下马噗通跪倒在地。
「相王!世子托小人给您传话。」边说边将李怀远的玉珏举过头顶。
其中一个侍卫翻身下马,取过玉珏拿给相王,他拿在手里端详片刻,神情一松,淡淡道:「何事?」
第23章李怀远生死未卜
沈今禾急忙将皇宫里的事和盘托出。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话,只见话音未落,相王的一名近侍突然指着皇宫的方向道:「王爷,您看!」
如她所言,那座高耸的殿宇几乎在一瞬间就燃至顶层屋檐,火光冲天,照亮了大半个上京城。
此时相王已从秣临县探查完毕返程,快走到淮水一带,他的驻军就在前方。
皇后真是算的好准……
相王沉着脸思索片刻,而後一夹马腹,边扬鞭边朝身边的一个侍卫道:
「拿本王手令,你同郑将军於三刻之後带右翼军,沿官道往城南方向去,到了城楼下只管说是接陛下口谕进城,守城将领若不放行,断不可起冲突,候在城墙下即可。」
这应当是要造成上当的假象,想先稳住皇后,以免她轻举妄动。
又听他朝另一人道:「即刻前往大营集结左翼军和中翼军,绕道北城门护城河外,本王先走一步开路。」
兵分两路,沈今禾跟着相王一行人往北边走。行至方才林子口的驿馆时,被门口的灯笼一晃,相王突然转头看向她。
打量了片刻才道:「你是怀远身边的那个丫头?」
虽然不知他为何莫名其妙地问起这个,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相王松了口气,笑道:「难怪眼熟,你穿着小厮的衣裳本王差点没认出来。」说罢一勒缰绳,抬手让侍卫雇了辆马车,又问驿仆要了身乾净的衣裳。
她坐在马车里快速地更换衣物,系统在一边嘀嘀咕咕:「相王怎麽凭白对一个下人这麽好?难道是看上你了?」
沈今禾懒得搭理它,手脚并用地换下黏在身上湿哒哒的衣物,任他是谁,管他什麽目的,她只知道冰天寒地里穿着能掐出水的湿衣简直要人命,头疼欲裂,骨头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马车飞快地往北跑,震得她有些眼晕,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你这小姑娘,能吃苦,有大义,也够幸运。」
沈今禾心道,这都什麽时候了,还有心思评价别人幸运不幸运!就算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也不用这麽具象化吧……
又一想,自己穿进这本破书里受了十八年的磨难,究竟算哪门子的幸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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