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衣在心底琢磨起?来,秦胡若是灭了国,仪鸾司有什麽收尾工作需要做呢?
谢瑶卿打断她的胡思乱想,「你去告诉秦臻与王琴,三日後凌晨开拨,日夜奔袭,要在五日内翻过阴山,抵达青盐城下。」
青盐,兀轮,寿乡三城本是西北边陲呈犄角之势相互拱卫的三座众城,守卫森严,秦胡联军却在有心人的指引下,绕开有重兵把守的关隘,从薄弱处攻进城中,杀死守将,屠戮士兵与百姓。
西北诸城太守虽有心夺回城池,但依赖兵力不足,而来边境线上还有许多秦胡的骑兵来回劫掠,牵扯她们的心神?,让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谢瑶卿在内侍无声的服侍与指引下登上祭天的高台,她一边走一边随口问宋寒衣:「查到如今在窃据青盐城的,是秦胡的哪个?人了吗?」
宋寒衣笑起?来,「倒是个?熟人,是耶律白石。」
谢瑶卿讥讽嗤笑一声,不屑道:「朕只记得她的膝盖软得很,不知道脖子是不是一样软。」
宋寒衣率领一队挺拔高大的仪鸾卫,簇拥在谢瑶卿身後,众星拱月一般护卫着她登上了祭台。
谢瑶卿划破自己?手指,让鲜红血液顺着刀刃流进金樽中,清澈的酒业中泛起?一圈圈血红的涟漪,谢瑶卿面无表情,飞快的念完礼部为她撰写的祭天文稿,并不理会群臣的称颂与拍马,她飞快的脱下身上繁琐的礼服,换上锐气逼人的百炼钢锁子甲,她踩着马镫,利落的翻身上马,低下头给宋寒衣下达了出征前的最?後一个?命令。
「刚才那篇祭文是谁写的?找个?由头罚她一个?月俸禄,又臭又长,华而不实,耽误时间。」
马背上的谢瑶卿不同於深宫里的谢瑶卿,深宫里那些藏在暗处的勾心斗角丶阴谋算计像是一潭看上去风平浪静的死水,只有踏进去的人才知道水底的暗流涌动,深宫里男人的欲望就像水底随波逐流的水草,会死死缠住每一个?溺水的人,把那些鲜活的血肉啃噬成一滩烂肉,变作自己?的养分。
谢瑶卿就是被水草缠上的那个?人。
可在她登上马鞍的那一刹那,那些妖娆的水草就被一把锋利的尖刀拦腰斩断了。
战场的风霜刀剑丶明枪暗箭,这?些对别?人致命的东西,却是谢瑶卿的养分。刀枪与战阵,只要杀不死她,就会成就更强大的她。
谢瑶卿稳稳牵着缰绳,驾着高大的汗血马缓步在草场上奔跑,她一改往日的阴郁狠戾,不仅舒展开了紧蹙的长眉,宋寒衣甚至在她脸上罕见的看见了一抹爽朗的微笑。
谢瑶卿召来所有随驾亲征的大小将领,做最?後的战前动员,她一向?熟於此道,只消几句话便将将士们说的热泪盈眶,以命相许。
谢瑶卿最?後总结道:「所以这?次御驾亲征,对锡州要大肆宣扬,要让她们因为咱们铺张浪费,调动几十万大军,半年才能走到青盐城下,而对秦胡,则要她们觉得咱们兵少将罚,是一支强弩之末。」
守义军与明胜军一支跟她守西北,一支跟她打京城,是她嫡系的部队,也最?熟悉她的脾性,得了她的命令,便迅速的散到各自的军营里,有条不紊的执行她的命令。
两支军队在谢瑶卿的控制下,像一台精密的机括,高效又妥帖的运转了起?来。
三日後,大军开拨,谢瑶卿一马当先,冒雨踏进崇山峻岭的云砀山,要走一条前人无人敢走的路——横穿这?座险峰,像一把利刃突入西北大地。
五日後,正在青盐城太守府饮酒作乐的秦胡将领耶律白石在醉眼?朦胧之际,被心腹告知青盐城外?五十里的群山之中,出现了大批密密麻麻的骑兵,阵中大纛鲜艳招摇,上书一个?「谢」字。
耶律白石一巴掌将颤颤巍巍上前为她斟酒的美貌少年扇翻在地,用胡语斥骂了几句,她的亲兵便将那个?少年捂住嘴,像拖牲口一样拖到了门外?,片刻後亲兵们满手是血的捧回了一杯热酒,醇香酒业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耶律白石勉强醒了醒神?,恼怒道:「从京城到这?里,就是最?快的秦胡骑兵,也要七日才能到达,谢瑶卿又不是鸟人,还能飞过来不成,定然是别?城太守的疑兵之计!你们这?群蠢货,被人骗了还不知道!再?探再?报!」
耶律白石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便是谢瑶卿亲至又如何呢?她只要拖延住时间,就能从谢琼卿那得到黄金万两,粮食万石,拖延到最?後,打不过了跑就是了。
她虽然没有战胜谢瑶卿的勇气和经历,担了论起?怎麽从谢瑶卿手下溜之大吉,她可是个?中高手。
半个?时辰後,跑出去探查的亲兵捂着血淋淋的左眼?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大人!大人!城外?谢瑶卿亲至,已经射死了两位将军了!」
「大人!请您快些穿上战甲,登上城墙迎战!」
耶律白石在一身凉津津的冷汗里醒了酒,她颤抖着披上战甲,被亲兵簇拥着登上城墙,她将将站定,迎头便看见城下一点?闪烁着冷光的锋芒。
谢瑶卿朗声笑道:「久别?重逢,不知朕寄存在白石将军颈上的大好头颅是否完好无损?」
她话音逋落,耶律白石便听见弓弦嗡鸣,羽箭离弦,似流星赶月,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声鸣啸。
一点?寒芒,转瞬即逝,钉进了耶律白石的面颊中。
她被巨大的力量冲击,仰面向?後倒去,满是酒气的面容变得模糊扭曲。
她也是秦胡的勇士,她未曾束手就擒,在谢瑶卿霹雳一箭下,她也做出过努力,可谢瑶卿那一箭是那麽迅捷,那麽凶猛,那麽不可抵挡,在那一点?寒芒飞至眼?前时,她的手刚刚摸到挂在腰间的弓箭。
这?位秦胡的神?箭手发出死前的最?後的疑问——那是三石弓,她怎麽拉得动三石弓!
谢瑶卿一箭射死耶律白石,青盐城馀下的秦胡士兵望风而降,谢瑶卿不战而胜,收回了青盐城。
入夜,谢瑶卿正在同新?上任的青盐太守商议如何恢复民生,宋寒衣忽报,占据兀轮城的秦胡可汗遣了和谈的使?者来。
谢瑶卿冷笑一声,缓缓擦拭着自己?锋锐的长刀。
「有的人就是这?样,你同她讲道理,她要跟你亮拳头,等你同她亮拳头了,她又要和你讲道理。」
「传她进来!」
那个?使?者长的尖嘴猴腮,望之令人生厌,谢瑶卿高坐上首,专心致志的擦拭着自己?的长刀,她转动光滑如鉴的刀刃,居高临下,撇下冰冷一语。
「朕给你一炷香,说完你想说的话。」
来使?敏锐的嗅出空气中的杀气,她飞快的举起?双手,大声喊道:「古语有言,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我们可汗愿与大周约为姐妹之国,以青盐城为界,青盐城之西北,兀轮丶寿乡两城由秦胡可汗代为治理,秦胡每年为大周输送骏马百匹,大周每年赠与秦胡女男奴隶千人,粮食千石,自此两国和睦亲善,永无兵戈。」
谢瑶卿听着她天方夜谭一样的提议,心中断定她就是来拖延时间的。
谢瑶卿勾唇笑着,提着刀缓缓从上首走下来,停在她的身前,温和的看着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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