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陈奎年每回下衙回至府中,皆是一脸沉郁,沉默不语,似有满腹心事。其妻肖玉凤瞧在眼里,心中甚是纳闷,思忖再三,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瞧你这几日总是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与我说上一说,兴许我能帮上你呢。”
陈奎年抬眸看了看肖玉凤,轻轻叹了口气,便将陆安州妹妹陆雪的遭遇,以及陆安州欲将妹妹许配给他做妾室一事,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肖玉凤闻罢,亦不禁嗟叹连连,面上怜悯之色尽显,垂眸凝思半晌,方启朱唇缓缓而言:“纳那陆氏女为妾,倒也非决然不可为之事。然那陆安州与夫君同朝为官,此层干系明摆着也。若果真应下此事,旁人不知内情,恐会误认夫君乃趁人之危、恃强凌弱之徒,趁那陆家姑娘身处困厄,落井下石。待此事传于众人之耳,那流言蜚语必如狂澜骤起,浩浩汤汤,夫君之名节恐遭重创。须知这官场之内,向来众口纷纭,些许闲言碎语,便能掀起惊涛骇浪,于夫君往后仕途,亦是诸多阻碍,不可轻忽。故而此事,当慎之又慎,万不可仓促决断。”
陈奎年闻此一言,眉峰蹙得更紧,满面愁容,长吁一声道:“唉,夫人所言甚是,我又怎会不知其中利害。只是陆兄往日对我多有襄助之恩,如今其妹落得这般境遇,他既已开口相求,我若径直回绝,又恐伤了彼此情分,着实令我进退两难。
肖玉凤轻拍了下陈奎年的手背,安抚道:“夫君莫要太过忧心,此事咱们还得细细思量一番,寻个两全之法才好。既能帮衬那陆姑娘,又不至于让你陷入这等为难境地。”
陈奎年点头称是,只是那眉心依旧紧锁,显然仍在为这棘手之事而烦扰不已。肖玉凤见状,也跟着陷入了沉思,想着究竟该如何妥善处置此事,既能顾全情谊,又能护住自家名声与夫君的仕途,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变得颇为凝重,愁绪仿佛那丝丝缕缕的轻烟,萦绕在二人之间,久久未曾散去。
陈奎年与肖玉凤为此事辗转反侧,思量数日有余,其间权衡再三,终是决意应下此事。对外只宣称肖玉凤对陆雪甚是怜爱,二人投缘至极,故而认了陆雪作干妹妹。
且说那陆府,庭院颇为狭小,陆安州的妻儿居于其间,本就稍显拥挤,难以再有多余之地安置陆雪。而陈府屋舍宽敞,肖玉凤便想着将陆雪接入府中居住,也好让她时时相伴在侧,一起消磨那悠悠时光。
一来,陈奎年夫妇念着往昔与陆安州的诸多情分,不忍见陆雪孤苦无依;二来,着实心疼陆雪这一路走来所历经的诸多坎坷遭遇,只盼将她接入自家府中,能在这纷繁世间护她周全,让她免受风雨之扰,得以安然度日。
陆安州得知这一消息,自是感激涕零,赶忙着手准备妹妹的嫁妆,虽不比那寻常人家嫁女的丰厚,却也是竭尽所能,将些个拿得出手的物件都添了进去。
到了陆雪进府那日,府中上下皆忙碌了起来。肖玉凤身为当家主母,虽心中对这事儿仍存着几分复杂滋味,可面上依旧安排得妥妥当当,尽显大度风范。她命人将清风院收拾得干干净净,布置得温馨雅致,预备给陆雪居住,又叮嘱下人往后需好生伺候着。
陆雪身着一身素色的锦缎衣裳,头戴几支简单却精致的珠翠,入了陈府。她面上带着几分娇羞,几分忐忑,抬眸悄悄打量着这即将成为自己安身之所的地方。行至正厅,先给陈奎年与肖玉凤行了大礼,那柔弱的身子微微颤抖,似是紧张到了极点。
肖玉凤见状,起身亲自扶起陆雪,和声细语道:“妹妹快起,往后进了这府中,咱们便是一家人了,无需这般拘谨。妹妹若有什么难处,尽可与我说,我定会帮衬着的。”陆雪红着眼眶,轻声应道:“多谢姐姐关怀,妹妹记下了。”
陈奎年在旁看着,心中也松了口气,只盼着往后日子能顺遂些。待一应礼节完毕,陆雪便被丫鬟引着往那清风院去了。
起初几日,陆雪在府中极为谨小慎微,鲜少出门,每日只在自己院子里做些女红,看看书卷,或是对着那窗外的花草呆。肖玉凤偶尔也会差人送些时新的点心、绸缎过去,以示关怀。陆雪心里明白主母好意,对肖玉凤更是敬重有加,每次相见皆是礼数周全。
可日子一长,府里却渐渐有了些闲言碎语。有那嘴碎的丫鬟婆子私下嘀咕,说这陆姨娘本就是个名声有损的,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才进了府,往后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事儿来呢。这些话起初并未传入陆雪耳中,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终有一日,她还是知晓了。
陆雪听闻后,暗自垂泪,愈觉得自己仿佛是这府中的异类,心中满是委屈与不安。她本就心思敏感,经此一事,连出门的次数都更少了,只将自己关在那小小的院子里,越沉默寡言起来。
陈奎年偶然间察觉出了陆雪的异样,询问之下才得知缘由,心中很是气恼那些乱嚼舌根之人,当下便命肖玉凤狠狠整治了一番府中的风气,严禁下人再私下妄议主子之事。又亲自去陆雪院子里宽慰她,言说让她莫要将那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旁人之言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陆雪看着陈奎年关切的模样,心中感激,虽仍是愁绪难消,却也努力打起精神,试着重新融入这府中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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