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对方反应,秦黎转身进了房间。
他心情不太好,捡起随地乱扔的睡裤抖了抖穿上,裤腰歪了都懒得拨一下。
Alpha跟进来,手里还端着那杯牛奶,似乎被这种随手而为的廉价关心打动,非要发展出什么后续不可。
这本来是好事,但秦黎今晚想罢工。
“陆老板,如果你打算今晚睡我,不凑巧……”
“我很抱歉。”陆边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微微垂着眼,沉静的黑色眼眸里倒映着一轮月亮似的银发。
“抱歉。”他又说了一遍,态度十分诚恳,“给你买了草莓蛋糕和烟……要尝尝吗?”
秦黎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草莓蛋糕倒是次要,这烟也不是非抽不可,但俗话说得好,alpha容易被受伤的omega吸引。
滂沱雨夜,一支烟再加上一段伤心往事,按照电视剧里的桥段,拿捏眼前的alpha简直易如反掌。
他正了正裤腰,转过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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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黎在蛋糕旁边找到了那条包装精美的烟,拆开一包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发现是淡烟,皱了皱眉,露出嫌弃的神色。
最后还是抽了一支咬在嘴里,顺手将烟盒揣进兜,回到楼上。
打火机是昨天从赵远那里借来的,他没打算还,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据为己有,放在了外套兜里,并起了个名字叫花臂哥。
穿好外套,他摸出那只花里胡哨的打火机,“喀嚓”点上烟,打开了落地窗。
潮湿的空气涌进来,比走廊上更冷,涌进肺里,把五脏六腑都浇了个透凉。烟味淡淡的,不呛人,有股咖啡豆烤焦的味道,配上连绵的雨水,也算别有一番滋味。
他靠着阳台栏杆抽了一会儿,听见身后窗帘发出被拉动的轻响,室内的光混着沉闷的暖意透出来,驱散了些许寒冷。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怎么不开灯?”陆边叙没换睡衣,只是把那条皱巴巴的领带脱了,敞了一粒衬衫扣,比白天稍微随意些,“牛奶我喝完了。谢谢。”
顿了顿,又用那种很诚恳的语气轻声说了句抱歉。
秦黎望着阳台外漆黑的树影,用力咬了一下烟嘴,突然有些烦躁。
对方家教良好,温和有礼貌,还算尊敬omega,不是那种会被漂亮的容貌或者高契合度信息素轻易冲昏头脑的类型。
这两天相处下来,他并不觉得讨厌,但这样的alpha让自己手里不多的牌毫无用武之地,还不如遇上个色令智昏的家伙。
接单时和委托人吹得天花乱坠,说自己至少睡过十个alpha,其实长这么大一场恋爱都没谈过。
好在私底下阅片无数,四舍五入也算身经百战,一张嘴骗骗委托人绰绰有余。
唯一的问题在于骗得差点连自己都信了,初出茅庐就遇上陆边叙这种比蚌精还难开的人,连口子在哪都摸不着,啃啃不动,时不时就被一骨碌撞飞。
渺茫啊,实在前途渺茫啊。
秦黎掸掸烟灰,惆怅地叹了口气。
陆边叙理所当然地误会了,于是又说了一声抱歉,并询问他想要什么东西作为赔礼。
这倒让秦黎有些为难了,暂时放下渺茫的前途,认真思索起了眼前的礼物。
……
Omega忧愁地倚靠在阳台护栏上,漫无目的的眼眸里盛满了夜色,指间夹着的火星明灭不定,和被灯光照亮的雨丝一起时断时续地飘摇着。
偶尔有几根随着风飘进来,雾湿了银白的眼睫,更显得楚楚可怜,看得人心里酸酸地皱成一团。
陆边叙皱起眉,下意识地去摸手机,想给温沈澜发消息,打算向他请教一下说错话该怎么哄omega。
不巧没带,摸了个空。
“陪我抽支烟吧,”忽然,他听见omega轻声说,“一时半会想不好,你陪我多想一会儿。”
这点微不足道的要求,陆边叙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他接过烟咬住,去摸兜里的打火机,突然领子一紧,向前失衡,仓促之下只来得及抬起头,带着些微错愕撞进对方干净的银色眼眸里。
……
柑橘香气在雨中浮动,与沉香味短暂地交融,一触即离,赤红的火星分成两团,升腾起几缕烟雾,没入阳台外的雨夜里消失不见。
秦黎保持着借火的姿势没动,抬起一点眸子,自下而上望着陆边叙,烟尾的火光在眼底燃烧,雨声嘈杂,暧昧隐秘无声地流动。
因为失去了方便好抓的领带,omega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衣领,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窄得连窗帘缝里漏出来的光都挤不下。
陆边叙不习惯这样的接触,脸上浮起一丝不自在,想要挣开。
秦黎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他眨了一下眼睛,取下唇间的烟,又把人往前拽了拽,凑近呢喃说:“我想好要什么了。”
……
柔软的烟雾不断朝自己涌来,扑在脸上,有种难以言说的隐晦暧昧,想躲躲不开,斥责又不至于,只能被迫泡在柑橘香气里。
陆边叙的潜意识在逃避,嘴巴却自然地接过话题,回以同样轻声:“想要什么?”
“一把吉他。”说完这句,omega总算松了手,重新靠上阳台护栏,“焦糖色渐变的,琴桥是玫瑰木做的,形状像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