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男子似乎也知道面前这人不好惹,豆大的汗珠从脊背上流下,不过他面上仍旧强撑着,“受人之托,只要我能完成任务,我是不会伤害他的。”
姜越明微微眯眼,“谁,沈骑吗?”
他一字一顿缓缓道:“那你不如,就去阴曹地府同他复命吧。”
男子脸色骤变。
而此时,早就悄悄潜伏在窗外的士兵,抓住时机极其迅速地翻过窗子,刀剑出鞘,寒光掠过,长剑狠狠贯穿了男子的腹部,疼痛令他松开了钳制奚嘉宁的手。
沈骑是他昔日好友,男子忍着剧痛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姜越明,他喉中嘶哑几声,断断续续地说道:“你……杀了他……你疯了?”
姜越明根本不再搭理他,大步上前扶住腿软的奚嘉宁,“受伤了吗?”
奚嘉宁朝他笑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没得到回答,男子面目狰狞,甚至连自己的伤口都顾不上了,猛咳出一口血,目光是要将姜越明碎尸万段,“你杀了沈骑!?”
这次他依然没有得到回答,门口快速地窜进来一道人影,直接粗暴地一脚将挡路的男子踢翻在地上,然后目不斜视地大步走到姜越明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声音中带着怒意,“姜越明!你能不能冷静点!?”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其余的人看着梁有今心里皆是一致地想到:
要冷静的人是你吧……
那男子本身就腹部中剑,这下又被梁有今踹了一脚,猛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姜越明垂眉敛目,狭长漆黑的眸中沉凝着微光,他还尚未说话,奚嘉宁就已经先一步伸手握住梁有今的手腕,“梁公子,有话好说,先别动手。”
“干你何事?”梁有今丝毫不领情,啪一声打开他的手,小鼓见到这一幕自然是气极,即便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他仍旧嗤笑一声,开口嘲讽道:“梁有今,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在这边质问恕之?”
“我是没资格,只不过你们也要问问你们的恕之,方才在国公府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察觉到奚嘉宁投来的不安的目光,姜越明用掌心抚住他的手背,再转向梁有今淡声道:“这些事与你无关,回去吧,后果我会一己承担。”
沈骑虽劣迹斑斑,但毕竟是国臣,若要处罚也应当是皇帝来下命令,更何况沈骑在朝中有一部分势力暗中支持他,而杀了他,朝堂上依然会有人上谏奏书,激烈辩责,最轻落得个僭越之罪,最重则是谋杀官员之罪。
梁有今胸脯起伏几下,重重呼吸几声,转身离开。
朝堂往往没有那般公平,即便姜家势大,但若是上谏的那些官员不依不挠,牵一发而动全身,连带着平日里觊觎姜家的那些官员也会暗中出手,情势会比想象中的要更严重更复杂。
“沈骑出言侮辱家母,我杀他并非全然因为你。”姜越明知晓若他不解释的话奚嘉宁会一直心怀愧疚,心中无法安宁,于是低声解释道。
最后这场亲事没结成,奚家打算派人再择吉日重新礼聘,也一并加了月钱安抚了府内一众仆从,太子期间急匆匆地赶来奚府一趟,却被奚嘉宁拒之门外。
小鼓在二人之间说了些好话,奚嘉宁终于肯放殷林进了屋,殷林一进门便快步走到奚嘉宁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确信他确实毫发无伤以后安了心。
“你还知道来?”奚嘉宁眸带控诉地瞪他一眼。
殷林无奈地笑笑,“我不做些什么就算是最大的忍让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看着你成亲?未免太残忍了些。”
“阿林,”奚嘉宁现下也不想跟他计较这个,他伸手扯住殷林的袖子,“恕之那边,若皇上要罚他,你能不能帮忙求个情。”
毕竟殷林是太子,在皇帝面前,说话应当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看到奚嘉宁眼中的一点紧张,殷林又觉得气闷又觉得觉得心头泛酸,最后他还是败下阵来,叹了口气妥协道:“行,知道了。”
一边大夫正为小鼓处理臂上的伤口,将飞镖□□的那一刻,小鼓哀嚎了一声,“疼……疼。”
奚嘉宁就跑过去安慰他,“忍着些,等一会儿包扎了就好了。”
乾清宫中,皇帝在得知消息时,放下奏折沉思了一下,随即遣人把姜越明喊去了御书房一趟。
皇帝身旁的公公接收到了眼神,安静地退了出去,还顺带关好门,御书房内就只剩下了皇帝和姜越明二人。
“你可有什么话要与朕解释的?”皇帝先一步开口问道。
“臣无可辩解,听候皇上发落。”
皇帝就不出声了,圈着丝珐琅扳指的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案桌,这沈骑,也不是死不得,更何况他向来便看重姜越明,一心认为他以后一定能成为太子继位后有力的左膀右臂,既如此,只能让他受些皮肉之苦,也好堵住朝堂里那些官员的嘴。
“来人,传大理寺卿。”
不过一会儿,大理寺卿仲威正便匆匆赶到了御书房内,“臣参见皇上。”
皇帝一摆手,“免礼,仲威正,这件事朕就交予你来处理,按一般流程举行大理寺会审,届时结果朕会布告天下,你只管审便是。”
仲威正叩首,“是。”
“行了,都下去吧,朕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