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刚刚躺下,又马上弹起来:「老什麽?」
「老师。您还有半个小时的梳洗和早餐时间。」
「老师?」
「公爵大人为您请的老师。今天的课表有写作和数学。」
时安:「……」
她被赛琳娜拉起来,换上衣服。
为什麽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要上课啊!
噩耗突然降临。
时安失去了思考的力气。
忽然,她抓住机会,带着瘸掉的脚往外跑,又被赛琳娜抓回来按在梳妆台前捣搓。因为屡屡想要往外跑,最後赛琳娜不得不将人像是犯人一样押进书房。
时安炸着毛被推了进去。
直到傍晚,进去前还活蹦乱跳试图逃跑的时安成为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见到莱安,她的眼睛里才出现了光亮。
时安被赛琳娜搀扶上前,还没等莱安开口,她怒气冲冲地说:「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
「上数学课的秃子讲了整整两个小时你的丰功伟绩,还要用那种微妙的语气问我『殿下,您到底有没有准备好成为公爵夫人呢』,我只是上个数学课好吗?真的烦死了!我看他也不怎麽会教书,做你身边的弄臣挺合适的。我非常抗议你的决定,如果还要我继续上课的话,请容许我拒绝。总之——」
「我要回家!」
莱安看了看手里的成绩单:「恐怕不行。时安小姐,现在已经不能毁约了。」
时安的写作成绩非常不错,但数学成绩是让人非常心惊肉跳的13,甚至还没及格。
莱安委婉说道:「也许,您身上有还尚未被发掘的潜力。」
时安面无表情,冷笑了一声:「那可能,你一辈子也看不到这些潜力在我身上大放光彩的时刻了。」
莱安头痛地把气鼓鼓的时安带到了已经清空的书房,「您似乎对我的做法有些不满。」
何止是不满。
时安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平常人根本不会在意一个只是撑门面的花瓶是否接受过教育。
那双被盔甲覆盖的手轻轻合上了书本,他单膝跪在了时安面前,将她的手掌放在了手心:「除了这件事,其他我都可以让步。这是为了您的将来着想。」
如果抛去这身硬邦邦的装束,他完全是温文尔雅的贵族少爷典范。
「……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用敬称,这样让我很不舒服,」时安勉强道:「对不起,我还是不喜欢学数学。」
照顾一个女孩子比想像的困难很多。
莱安尝试着降低自己的标准,慢慢等她成长,「我会调整你的课表。」
他的身体不太稳定。在那之後过了快十年,有时候他能听到甲片嘎吱嘎吱响的声音,迟来的死神似乎在一点点逼近。
出於一点点多馀的好意,他将无父无母的时安笼罩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希望她纯洁的本性能在这座被寒冬笼罩的城池下永存。
在他仍旧能站立的时候,梅塞德无坚不摧。
副官敲门:「大人,有战报。」
莱安身上泄出一丝冰冷的杀意,像是能刮去人皮的风雪,让时安颤抖了一下。
他很快回过神,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一个没有任何痕迹的亲吻,「请见谅。」
莱安站起身,亲卫凑在他身边不知说了什麽,时安忽然听到了一声阴戾的嗤笑:「不知好歹。」
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莱安依旧温柔地向她告别。
书房的门被关上了。
时安竖起耳朵,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远去,连忙拖着脚靠在窗边,小心从窗帘後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