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法显得我似乎和其他人一样,在你心里没什麽不同了。」姬元徽撩起他一缕头发嗅了嗅,他垂下眼帘,将他的发丝按在心口,语气半是落寞半是调笑,闭着眼微微牵动唇角勾起一抹很淡的笑,「我那时候心都要碎了。」
姬元徽几乎从不向人示弱,更不可能对人说「我因为你心都要碎了」这种话。
他是特殊的……
即便姬元徽对他说过很多次喜欢和爱,他仍旧会焦虑的在心底一遍遍去确认这些语句的真实性。即使一切都表明这些都是真的,但他却总也不安心。
他总觉得姬元徽或许是因为他这张脸,因为念及昔年情谊而对他垂怜一两分,这一两分已经很多了,他不敢去认为姬元徽对他的心思和他对姬元徽是一样的。
不敢这麽认为,但又忍不住渴求更多,情绪在两相撕扯下越发崩坏。
小时候的他可能会觉得旁人喜欢他是理所应当的,可现在的他遭了太多恶意的讥讽冷遇,他的尊严啊,风骨啊早就已经被击碎後零落一地,很难捡起了。他不觉得这样的自己值得谁的爱。
内里朽烂,只留一副尚算体面的皮囊,靠一口恶气吊着,摇摇欲坠的活。
失望了太多次,他劝自己别对这辈子抱什麽指望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时候只会更难过。他似乎是死心了,但又没死透,他仍旧不甘心,毕竟他还那麽年轻。姬元徽三言两语便能让他的心脏震颤不已,让他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挣扎着不甘心死去了。
姬元徽像一条系紧在他心脏上的红线,只要握住那头扯上一扯,他就难过得喘不过气来了。
眼前人的落寞落进他眼里,他的心都乱了,哪里还顾的上其他,有些无措的去触碰姬元徽:「殿下……不要难过。」
姬元徽握紧他伸来的手,眼睛一瞬不瞬望着他,笑意在唇角轻轻漾开:「你多和我说说你有多喜欢我,我就不难过了。」
裴煦被这目光摄住,像是受到了什麽蛊惑般移不开眼。他想要向眼前的人倾吐自己的忠诚和爱意,想要像小狗一样扑向他黏着他……
但最终理智占了上风,他露出一个温和得体的微笑:「好。」
[殿下,多对我笑一笑吧……]
[为你去死我也愿意。]
……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两人下车走出没几步,有太监快步迎上来:「给三殿下,裴少君请安。」
姬元徽认出了这是太子身边的人,眼眸微微眯了下,抬手道:「免了,有事快说。」
「太子殿下有令,要诸位殿下一齐至显正殿一聚。」那太监笑得谄媚,「奴才正要出宫去殿下府上传话,却不想正巧在这儿就遇上了殿下。」
姬元徽问道:「可有说是因为什麽事?」
赵德海道:「奴才只是个传话的,更多的就不是奴才该知道的了。」
皇帝去萧山行宫养病,太子被委任监国,估计眼下正春风得意不知怎麽耍威风才好,把几个兄弟都聚过去除了挨个敲打一遍立立规矩,姬元徽一时想不出太子还想做什麽。
「裴少君是头一次进宫来吧,宫中小道交错复杂,走起来容易迷路。」赵德海语气里带着些讨好的意味,「奴才这两个徒弟还算是机灵,不若由他们来给少君引路?」
姬元徽看了眼他身後跟着的那两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笑了声:「还是不必了,我身边的侍从虽说不聪明,但也不至於路都不认得。」
不管他表现的再情真意切,都是太子的人,姬元徽还没心大到能随随便便就把裴煦交到太子的人手里。
姬元徽转头看向裴煦:「先去母妃宫中坐一会儿,等我片刻。」
裴煦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