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文殿灯火通明,谢令仪立于阶下,看着一行人端出浸满血水的巾帕。
清风双膝跪地,寸步不让,“王妃娘娘恕罪,殿下吩咐了,谁也不见。”
谢令仪深吸一口气,这个秦王的性格当真古怪至极,白日还不顾安危地救她,转眼又毫不留情地将她关在殿外,丝毫不给她这个“秦王妃”一点颜面。
“本宫就看一眼,看完就走。”
谢令仪压着火气,“你一个侍卫,也敢拦本宫的路?”
话音刚落,清风扬手往自己脸上狠抽了几个巴掌,“属下冒犯王妃,稍后自会领罚,只是未得殿下允准,您真的不能进去。”
谢令仪看着他嘴里溢出的血,半晌无话。
“殿下什么时候愿意见我了,即刻来报。”
终是谢令仪退了一步,主动离开。
回去的路上,春棋为她打抱不平,“您过门这么久了,同殿下话都没说几句,本来这几日正适合培养感情,偏偏那该死的侍卫挡着门……”
谢令仪把玩着手里的玉佩,越听越烦,“等他愿意见我再说罢,我又不欠他的,要不是为了他,我也犯不上逞能去驯什么破马。”
春棋不敢再说了。
夜里谢令仪辗转反侧,脑海中一会儿是萧衍哀怨的眼睛,一会儿是他流血不止的腿。
再努力了半刻,未果。
谢令仪索性披衣坐起,不睡了。
守夜的冬画连忙打起帷帘,细声问道,“小姐还没睡,奴婢去换些安神香来?”
谢令仪摇头,“我要去修文殿。”
冬画愣了半刻,圆乎乎的脸上露出一个打趣的笑来,“小姐……这是不放心殿下?”
“多嘴。”
谢令仪一把扯过斗篷,“我就不信那个清风还敢拦我。”
月色溶溶,落在肌肤上像是滑腻的锦。
待主仆两人摸到修文殿,恰好清风不在,是明月在抱剑守门,见谢令仪过来,他忙躬身行礼。
不等谢令仪威逼利诱,明月就主动让开了道,“殿下已经安置了,您尽管去,属下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谢令仪微颔首,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你倒是识趣儿。”
殿内药香弥漫,热气熏人,谢令仪已经脱了斗篷,只剩薄薄的寝衣,却还是捂出了一身薄汗。
转过屏风,掀起珠帘,那人过分单薄的身体就映入眼帘。
映着微弱的烛火,谢令仪跪坐在琉璃榻前。
萧衍安静地躺着,浓密的鸦睫遮住眼睑,打下细细碎碎的光点,那面具还稳稳地扣在他的脸上。
连睡觉时,也不愿意摘下吗,谢令仪几不可察地叹口气。
萧衍睡地并不安稳,剑眉紧蹙,苍白的额头上凸出一条细细的纹路,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动了动,发出喑哑的声调。
谢令仪连忙俯身,耐心低语,“殿下哪里不舒服?”
萧衍眉头皱地更紧,“烫……”
烫?
谢令仪四下察看一番,最终试探着将手触向那铁质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