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仪垂眸喝茶,坐地四平八稳,身侧的谢莫欣紧盯着她的肚子,神情复杂。
“两位小姐,我……我是有苦衷的。”
谢令仪笑了笑,“天下之大,谁没有苦衷?”
谢莫欣低声道,“算了,她也是命苦之人。”
聂荣儿冲她感激一笑。
“我这个妹妹最是心软,顾及你大着肚子生活辛苦,又想着孩子生在外头就是野种,连个户籍都没有,日后前程渺茫。罢了,我也只好由着她。”
谢令仪将茶盏顿在桌上,慢条斯理地拿帕子试嘴。
聂荣儿吓地脸都白了,不顾高高隆起的肚子就要给谢令仪磕头,“小姐,您行行好罢,您帮帮我们母子,等他长大了一定好好孝敬您。”
谢令仪给谢莫欣使了个眼色。
谢莫欣不情不愿地起身,将聂荣儿扶起来,“家里就我一个,有个亲弟弟陪我也很好。”
聂荣儿紧紧攥着谢莫欣的手,潸然泪下,“您要是不嫌弃,我一辈子伺候您。”
谢令仪算算时间,轻声催促道,“那就跟我们回去罢,老夫人歇地早。”
聂荣儿二话不说,什么都没收拾,只身就跟着两人上了马车。
侯府何等气派,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丝绸裹树,白玉铺路,聂荣儿一路走地小心翼翼,触及到下人好奇的目光,一时间又是紧张又是羞愧。
到了临江院,谢令仪命她在外头等着,自己和谢莫婉进了堂屋。
谢绪脸上青青白白,若不是顾忌着老夫人还在,恨不得当场给谢莫欣一巴掌。
贱妇教出来的女儿,果真是个不孝的孽畜。
触及到谢绪凶狠的眼神,谢莫欣怕地牙齿都在上下打颤,谢令仪不动声色地将她挡在身后。
“二叔母一直想把聂荣儿母子接回来,又怕二叔父怪她多事,迟迟不敢动作,这不……四妹妹也是一片孝心,就求我把人接回来了。”
“毕竟是侯府血脉,可不能流落在外。”
背人处,谢令仪藏在袖中的手指动了动,一枚小小的药丸从手镯里滚落,落到茶水里很快化开了。
谢令仪亲手给谢老夫人敬茶,“您说呢?”
后者下意识地抿了一口,颇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都没听清谢令仪在说什么。
谢令仪给谢绪也敬了一盏茶,用了另一只镯子的药,“二叔父喝茶,消消火。”
谢绪忍着气,将茶一饮而尽,谁家做侄女儿的还管叔伯的外室!
这个秦王妃!就没有她不掺和的事儿。
谢老夫人沉吟片刻,让崔嬷嬷将人带下去好好检查一下,谢令仪便带着谢莫欣恭声告退了。
过了半刻,崔嬷嬷喜滋滋地来报喜,“恭喜老夫人,恭喜二老爷,还真是个哥儿,是该准备稳婆了。”
老夫人捻了一圈佛珠,又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那就带聂姨娘去大夫人的院子罢,她做事谨慎,我最是放心。”
谢绪有些惭愧,“偏劳母亲了。”
谢老夫人笑骂道,“侯府添丁,这是大喜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崔嬷嬷,你去挑两个手脚麻利的丫头,给聂姨娘送去。”
谢莫欣攥着谢令仪的袖子,不肯一个人回去,锦绣阁里还藏着裴照,谢令仪不好带她去,只得带她去找谢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