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意:“那就退婚吧,林郎君已是进士,我如今已经配不上了。若是两位长辈不嫌麻烦,就劳烦帮我另外相看一门更合适的亲事吧。”
这话说出口后,沈青梨也觉得一阵轻松。
她想,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打从一开始,这次相看就存在着隐瞒与欺骗。
既然林秉均已经有了别的选择,那她又何必强求呢?
或许,这对他们俩人来说,也是一桩好事吧。
未曾想沈青梨这边说完退婚,徐姨娘却是眼神飘忽不定。
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小声道:"要不。。。要不这样吧。如果青梨不介意的话,那个。。。那个新娘子入了门之后,让青梨。。。进门当个妾?"
她说这话时,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是蚊子哼哼。
说完还偷偷瞄了一眼柳姨娘的脸色,生怕惹恼了这位相交多年的姐妹。
这话一出,不等沈青梨开口,柳姨娘的眉毛果然竖了起来,脸色也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徐姐姐,你这是什么话?”
她冷冷地盯着徐姨娘,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气:"我家阿梨好好的一个良家子,又不穷到走投无路,实在过不下去了,好端端的怎么能给人当妾?这个主意也亏得你说得出口!"
徐姨娘被柳姨娘这一顿呵斥,顿时脸色煞白,连忙摆手解释:"我。。。我也只是提出个想法而已,不愿意就算了,不愿意就算了……"
送走了满脸尴尬的徐姨娘,柳姨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上写满了挫败。
她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呢?好好的一门亲事怎么就这样黄了呢?"
沈青梨见状,连忙上前安慰道:"姨母别难过。新科进士总是炙手可热的,外头那些榜下捉婿的一大堆呢,何况林郎君仪表堂堂,也算是这届进士里的佼佼者了。"
她轻轻拍了拍柳姨娘的手背,语气轻快地说,"您往好处想想呀,没了这门亲事,说不定我们还能找到更好的呢。"
看着自家外甥女这般懂事的模样,柳姨娘心里更加酸楚。
她紧紧握住沈青梨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我家阿梨这么好,我就不信找不到更好的人、更好的亲事!这个林秉均,咱们才不稀罕呢!"
说着,她挺直了腰板,信心满满地说,"以后咱们不仅要做进士夫人,没准还能做一品大员夫人呢!"
这话便是痴人说梦了。
沈青梨陪着笑了笑。
哄好了姨母,见天色不早,为了避免撞见国公爷,她便先行告退。
府中宁静,沈青梨慢慢走在回自已院子的路上,心里也有点五味杂陈。
既是为了摆脱了这门不合适的婚事而松了一口气,又为姨母的期望感到一丝压力。
走着走着,她忽然看到前头的仆人们踩着梯子,正忙着往各处挂红绸。
见她脚步停住,身后的梧桐犹豫片刻,还是小声提醒道:“大夫人午后下了令,说是要开始挂绸子贴喜字,准备月底四郎君的婚事呢。”
沈青梨看着那些飘扬的红绸,也想起四郎君和崔玲珑月底就要成婚的事。
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既不是嫉妒,也不是羡慕,更谈不上喜悦,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在她心上抓了一把,又痒又疼,让她莫名地有些发闷。
“姑娘,您别难过……”
“我难过什么,这是府上的喜事呢。”
沈青梨摇了摇头,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朝梧桐露出个浅笑:“没准到那日,咱们也有得几个喜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