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默和镜中的“自己”对视着,在看到对方手中攥紧的花瓣时,忽然大梦初醒一般,呼吸急促,浑身发冷。
好像笼罩在他周围的迷雾被突然吹散,慈默清醒了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极度的恐慌抽走了浑身的力气,慈默根本跑不快,只能扶着树干踉踉跄跄往回走。
他没有看到的是,水镜中的倒影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右手无力地垂下,被捏折的花瓣落了下来。
倒影的周围,并不是草木的影像,而是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不远处还有一排垃圾箱,像是某个幽暗潮湿的小巷子。
慈默来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把鞋给跑丢了,而倒影也是光着脚站在地上,脚趾轻轻蜷缩着。
随着跑出的距离越来越远,慈默的心脏也越跳越快。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有一头无形的猛兽追在自己身后,稍微慢上一点就会被它吞吃入腹。
那种头疼的感觉又回来了,但慈默现在反而有些喜欢这种疼痛,起码能让他清醒。
没了鞋子,他却丝毫没有降低自己的速度,摔倒了也会立马爬起来。
终于,他凭借较为出色的方向感原路跑出了森林。
风暴已经过去了,街上没有一个人,只留下被吹得七零八落的广告标志。
慈默站在路中央,一种整个星球只有他一个活人的悚然感从心底升起。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开始振动,把他从这种状态中拉了出来。
慈默掏出一看,是冯川给他打的电话。
他按下接听,问了句“有事吗”。
对面立马开始骂骂咧咧。
冯川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快要爆炸了,他发疯一般找了慈默一个晚上,给他打了上百个电话,好不容易联系上了,结果这人上来就是一句无关痛痒的“有事吗”,这什么意思,耍他玩呢?
慈默现在脑袋有些昏,只感觉耳边的声音云里雾里听不真切。
冯川的那些话每个字他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他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慈默只觉得自己置身海底,头重脚轻,无形的力量拖着他,耳膜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
他怀疑自己变成了一条鱼。
冯川迟迟听不到他的回答,发了通脾气之后,很快冷静了下来。
“你……没事吧?”
慈默想,我当然没事啊,我只是一条鱼而已,能有什么事。
他把这话说给冯川听,电话那头的冯川瞪大了眼睛:“你喝酒了?!”
慈默说,我不知道,或许吧。
记忆变得模糊,他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喝过酒,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去过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这条小鱼该回家了。
冯川只感觉世界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要知道慈默以前可是滴酒不沾的。
自己曾经硬逼着他喝过一点,说这是长大成人的证明,结果慈默在两分钟之内醉得七荤八素,随便来个人都愿意跟着走,吓得冯川再也不敢给他喝酒了。
冯川想,这人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才一个人跑出去喝酒想给他点颜色看看?
开玩笑,自己会在乎这些?!
冯川冷言冷语道:“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