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非大笑一声:“这精灵性命只在须臾,要不要救他,只看你一念之间。”
兰危看向坐在自己肩头的精灵,抬起头:“你将解药拿来,我将神书给你。”
钟离非倒很爽快,立即差遣了黄毛鬼与胖子两人,让他们立即回去找含笑取解药送来。
两人领命,立即便出发了。
第二次了。
兰危不仅不怪他将钟离非引来,明知道钟离非估计拿自己要挟,也肯受他要挟。
无论如何,兰危这个朋友,都实在义气。
至于婚约之事,自那次兰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到他为了气贺兰香雪,开口坐实,再到今天,钟离非咬定他们互相属意……似乎已经发展到了除了他们自己知道没有,旁人都确定有的状态。
不过归根结底,这都是兰危为了阻止含笑揭他面具,替他解围的话。
顾易并不太当真。
“对不起……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顾易站在兰危肩膀上,转了一圈,还是忍不住向他道歉。
兰危只淡淡道:“下次改了就好。”
顾易乖乖道:“下次不会了。”
兰危顿了一下:“我说的是树。撞疼没?”
顾易脸腾一下红了,见钟离非同样在嘲讽地看着他,又气又恼,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找了一会儿,只看见一旁兰危的衣领,便往里面一爬,钻了进去。
……
兰危身上凉,又刚洗过澡,更凉了,他原本脸上发烫,钻进去一会儿后,也冷静下来,仔细听着外面对话。
“前面两卷神书,你想必都看见了。”
“嗯。”
“你倒是与他有缘!他除了神书,还写过一些什么?”
“没有。”
钟离非顿了片刻:“什么也没有??”
兰危:“只写了他感悟此书的一些心境与经历。”
钟离非沉默了更久,连道了三个“好”字,然后便不再说话。
送药来需要时间,钟离非却不肯在原地等待,反而带着他们继续往西,看来已经知道第三卷神书的位置。
顾易向他询问过雪千里的下落,说是关心雪千里忽然出来伤害兰危,钟离非却看出了他的想法,毫不留情道:“她身受重伤,自顾不暇,你恐怕指望不上了!”
算盘落空,顾易失望至极,颓废趴在兰危肩膀上,祈求药最好晚一点送来。
赶路的时间里,他每时每刻,无不提心吊胆,担心那两人动作太快,这就将药送来了。
好在如此惴惴不安过了两日,竟丝毫不见黄毛鬼回来,可见他们办事实在不靠谱到了极点……真是好样的!
跟着钟离非,赶路速度自然更快,才过两日,脚下土地愈见干枯,风中偶尔能看见吹过来的细沙,风像刀子一样粗犷凛冽,刮在脸上每一下都疼。顾易不喜欢风沙,白天都钻进了兰危衣领里躲着,到了夜间,风小一些后,才钻出来。
这一日,他被兰危身上体温冻到了,提前爬了出来,可这次,四周温度更低,极目远望,面前已是一望无际、延绵起伏的沙丘。残艳的落日挂在视线尽头,映得莽莽大漠黄沙如血,风声络绎不绝,四面八方都是看不到尽头的沙丘,错落起伏,永无终点,三人渺小得仿佛天地间的一颗砂石。
顾易一张开口,还没说话,已先吞进一口黄沙,他用袖子擦去,向钟离非道:“天都快黑了,为什么要这时候进沙漠?你能认识前面的路么?”
这人进沙漠连水都不带,万一迷路,虽渴不死他,但终归麻烦。
钟离非在朔风黄沙之中,依旧闲庭信步,闻言也不理他,只有兰危向他道:“大漠之中,夜间反而好认路。”
顾易思索片刻,便反应过来,笑道:“看星星!”
兰危笑了笑,默认了,两人结伴,继续跟着钟离非身后,顾易道:“真麻烦,我们只答应了拿到解药便给他神书,可没有答应当他的伴儿,陪他进沙漠。”
钟离非这时倒搭理他了:“你不肯走,没人逼你,不如你就在这待着,等我们回来找你。”
顾易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摇头道:“你想将我丢在这里,让我被狼吃掉,我才不上你的当。”
夜色越来越深沉后,温度也越来越低,钟离非依旧往前,未有迟疑,顾易怕冷,又趴到了兰危身上去。
心中却疑惑:这似乎并不是去沉乌谷的方向,不知道钟离非到底是去哪?
一直走到深夜,子时之后,他才停下脚步,顾易精神一震,从顾易肩上坐起来,看向前方。
前面是一个孤零零的小木屋,两边摆着有许多石头,几只巨大的狼犬因为生人到来,对他们吠咬不止。
木屋檐上挂着一串风铃,此时无风,风铃却丁零当啷,响个不停,门口立一块高大石头,像是石碑,上面画着太阳的图案,旁边还写着一些文字,字体跟蚯蚓似的,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辨认,似乎既认得出,又认不出,看了好一会儿,只觉得风铃声中夹杂着一种仿佛自远古传来的吟唱声,石碑上字体渐渐模糊,他意识也跟着跟着流失,来到一片苍茫之处。
等回过神来时,已被兰危握在了手心。
“小心,别去看石头上的图案。”
他隐隐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又霍然看向钟离非。
钟离非只笑了一声,伸手毁去风铃:“你这点伎俩,防得住别人,挡不住我,快些给我滚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