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曾家确实有此打算,曾玉英都已经知晓了此事。
宋沂心里着急,她又要瞒着家里人,又惦念着曾玉英,心事重重的,不由得脸上就?露了些痕迹。
冉霁还以为宋沂是为着那药引子?的缘故忧愁,正好她十五日针灸完毕,那老大夫说告辞就?告辞,留了药方火速收拾包袱离去,生怕临时又有个?人求上门来?。
既然大夫也走了,冉霁的身?子?也轻松多了,她又见着外甥女儿慧娘面色也开朗了些,思来?想去,索性便赶着姐妹两个?回去,只道:“快走吧,再待下?去,你大姨母又来?我可挡不住。这县城里头也无趣的很,又没金陵热闹,你陪我做什么,我正想家里清闲会呢。”
嘿?瞧这话说的。
宋沂被她娘这话打岔,忽的想起?件事来?,问道:“对了,娘,先前我不是叫您把堂妹接了来?吗,怎么在家这几日都没见着她?”
“你还说呢,你一走我就?叫卫妈妈和我一起?过去接了,哪里想到你大伯母不肯放哩。
说田老爷地老爷家里那个?什么儿子?,你还记得吗,来?咱们家说亲那个?,岁数和你差了好几岁的,不是被我回绝了吗,他?们家倒是机灵,转头又去找你大伯母去了。
你大伯母说什么跟淇儿年?岁相当,想着叫他?们一块玩儿去。我听着好笑,说大嫂卖不出?去侄女就?要卖起?女儿来?,她倒有意思,振振有词说什么这回不一样,是他?家求上门来?领着儿子?非要送家里的。
我看她头仰的高高的,那叫一个?神气?,倒不像是假,就?特意问了一遍淇儿。她小孩子?家的有了个?玩伴还高兴呢,说这田家的弟弟听她的话,你又不在,她一个?人来?了县里害怕,我想想也是,才没有接她来?的。只是到底和大嫂说了,孩子?还小,别往外头传什么婚事的话,咱们沂儿可疼这个?堂妹了,小心消息传到沂儿耳朵里,回来?找你算账。”
“好嘛。”宋沂斜眼看着她娘,表情非常丰富。
冉霁被她瞧得不好意思,恼羞成怒道:“怎么,就?许你在外头朝我身?上推锅,我就?不能往你身?上甩一回?”
“可以可以,”宋沂摊着手,真情实意感叹一句:“我也没说不让啊,只是觉着咱们俩到底是亲母女,这下?意识甩锅的本事,还真是天生的嘿。”
事实证明,说实话,尤其是说些不中听的实话,有时候确实容易得罪人。
宋沂被她娘气?急败坏的撵出?了门,和慧表姐两人是搁家再也住不下?去了。
既然要坐船回去,边上自然需要跟人一起?才安全。
恰好王娘子?她们要回府城,宋沂毫不客气?就?与她们结伴走个?半路,坐金陵的船自有官船可蹭,可靠程度比普通船家还要强,毕竟水道上常有句笑话,白?日里穿上衣服的是船家,向你要钱;夜里脱下?衣服拿刀的是水匪,再要一份你的钱。
王娘子?与宋沂的关系不远不近,但也知道她上回得了景娘子?的欢心,又和曾玉英形影不离的,怎么不应,一行人作伴连卫妈妈都不用?带,只宋沂和慧表姐二人与王家的人同行。
宋沂将五娘和许先生都留在了家里,许先生正好教宋淮宋扬去,五娘则是先留在县城,很显然,宋沂这一趟回金陵并?不打算久住。
她朝着县城抿嘴,多早晚还要回来?的,只等她去金陵寻人找出?个?办法来?!
“什么办法?”
宋沂也没想到那办法本人就?在码头口小茶摊子?上招呼客人,见着了宋沂他?还诧异。
“不是吧?”宋沂挑着眉毛,压不住的惊讶,“怎么哪哪都能见着你,孽缘吗?你这又是帮谁的忙去。”
李峤倒是冷静,“当然不是孽缘,我在这码头茶水铺子处做访查呢,一天到晚都站在外头,遇见了人万万数的,难道个个都和我有缘?”
“少乱说话。”宋沂见慧表姐还在,瞪了李峤一样,像是吩咐寻常伙计一样指使人道:“快去给我们雇辆车子。”
慧表姐十分贴心的扭过头去当没瞧见,心里偷笑,原来?自己这个?小表妹在金陵也有好友哩,还真是知己遍天下。
见表姐似乎没在意,宋沂才低声同书生交代道:“明日下?午你去我家门口等着,我这里有桩人命大事要搭救,急,急,急。”
一听说涉及人命,李峤立马收了笑脸,郑重地点着头道:“我知道了,一定过去。”
很好,宋沂总算知晓了为什么李峤去求老大夫时,老大夫会那样轻巧的答应下?来?。
同他?这样的大好人相处,实在是好感度不停的往上升,有种?只要央求他?,他?肯定会帮忙的安心感。
只是这样的好人,君子?欺之以方,实在太容易被人哄骗,最好边上能有个?满肚子?心计坏的流油的人帮衬指点。
呸呸呸,怎么把自己骂进去了。
宋沂没再多话,见李峤真个?流程熟练的去车马行叫来?一辆青布马车,便与慧表姐坐了上去打道回府。
且不提回去之后大姨母的反应,等次日下?午,宋沂就?悄悄的开了巷子?门,李峤已经在门口敲起?了三长两短的暗号,许是头回这样鬼鬼祟祟,他?倒比宋沂更紧张些,脑袋总往两边不停的张望。
宋沂看着好笑,扯住了人道:“你这样更可疑了,就?老实的低着头就?行,我窝在里头,外面人瞧不见你和谁说话呢。”
“那怎么不叫我进去,亦或是你出?来?说话,岂不是更好。”李峤疑惑,这样大喇喇开着门,难道不会更明显吗。
“就?说你不懂吧,”宋沂摇摇头,“后院门我已经挂上锁了,这里的门开着,左右巷子?来?往人近在眼底,谁靠近了都能发现,完全不用?担心隔墙有耳,趁机偷听。”
瞧宋沂这样准备,李峤总算相信了她说的这件事确实涉及人命,要不然也不会这样郑重,生怕走了风声。
说来?也奇怪,这件事情宋沂从?知道起?,就?从?不曾对外人说起?。便是宋沂她娘,也从?来?没有透露过分毫。
可在遇到这个?老实的大好人时,她竟然真个?揪住了人,把人物?地点时间含糊着,剩下?大半事件说与了他?。
李峤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真这样,倒还真涉及了人命。
“可不是,糟就?糟在这里,这事儿只是我偷听的,只是猜测,未必就?是真的。若是轻易传扬了出?去,坏了她的名声怎么好,那就?不只只是一条人命了。可如果不说,万一此事是真,不也害了我那朋友将来?半生,你叫我可怎么办?”
这是经典的火车岔路题,选哪条路都要人命。
除非宋沂闭耳不听,闭眼不瞧,冷起?血来?,与己无关不关心,他?人性命由他?去。
可曾玉英同她,饶是有些塑料友情掺杂,那也是她从?小受教的结果,将人分个?三六九等的往来?,本性终究不坏。
自己先前也借着她家帮衬了不少?,不提什么先生香方,也不提她学到的宴会差遣,单说曾家女眷到来?那会,就?给宋沂提供了第一桶金,况且……曾玉英确确实实与宋沂是个?朋友。
宋沂叹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肉做的皮囊,狠不下?心肠哦。
李峤倒满口的夸赞起?来?:“可见小姐确实心善,所以才会两相为难。若是只善一方,便是直接宣扬出?去,或传流言或借旁人的口,便能救的朋友了,只是另外那边牵扯的也是人命,所以才不敢妄动。”
李峤直到这时才郑重的看着宋沂,发觉眼前的小姐不但有那雷霆手段,也有菩萨心肠。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