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重洺没想再和卓情有瓜葛。
他很忙,封氏事务繁多,身边围着的苍蝇老鼠不断,没有多余精力分给一个不重要的人。
他是这样想的。
但在半年前,某一个寡淡的深夜,他鬼使神差打开窃听器,发现没有办法听到那人的声音。
他开始失眠。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越来越难以入睡,经常睁眼到天亮,生活质量以一个可怕的速度下降。
封重洺比任何人都明白西瓜和芝麻的比重,所以,监视卓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为了缓解失眠,而已。
果然了解了卓情的每日动向后,他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轨。
每天早上九点、下午六点,顾雁都会在他的办公桌前事无巨细地汇报卓情昨日和当日的情况。
封重洺把这当成每天需要处理的日常工作,就是不会耗费他的精神、也不会让他产生波动的那种“打卡”工作。
但在今天,顾雁和他汇报,卓情和周青去看了婚戒。
有几秒钟,他失去了五感,是顾雁将他喊了回来。
顾雁神色小心地扫过他的桌子,封重洺垂目,本来握在手里的钢笔,钢笔尖已经全部嵌进了办公桌。
他把钢笔拔出来,桌面上便留下了一个两厘米深的孔洞。
像是扎在了他的胸口。
时隔一年,他的心脏再次传来了熟悉的窒息感。
封重洺不喜欢失控,他只思索了几秒便得出结论,——他需要做点什么。
将车停在卓情必经的路口,让人把卓情骗了出来。
卓情总是又蠢又好心,听到同事的求助根本不会拒绝。
他毫不费力地就把他绑起来,不会有人知道。
封重洺逼得很近,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眼前的这个人。
他想找到他的病因。
实在不行,杀了吧。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赤裸了,封重洺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恐。
惊恐?
“你怕我?”封重洺面无表情地问。
他从前从来没在卓情脸上见过这副表情。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封重洺更近地贴上去。
于是他更加清晰地感知到,他越靠近,卓情越后退,——哪怕他已经退无可退,可怜地缩到了车门和车座的夹角里。
封重洺的身体完完全全地覆盖了他,他的鼻尖几乎抵上了卓情的。
卓情的嘴巴被堵住,不能说话,眼睛就变成另一个出声口,湿漉漉的,仿佛在控诉他。
“你凭什么怕我?”封重洺不能理解,眼睫很重地落下来,“你才是那个最狠的人。”
塞进卓情嘴巴里的布团很大,呼吸因此变得困难,眼睛里被逼得起了一层水雾。
卓情就用这样的眼睛回答他。
封重洺看了一会,觉得烦,把他嘴里的东西拿了,捏在手心,任由上面的口水弄脏自己。
卓情的嘴巴上全是混乱的水色,封重洺注视着,呼吸开始急促,只要稍稍一低头,他的唇就能碰上卓情的。
“说话。”他的喉结滑动着,命令道。
卓情咽了下口水,脑袋拼命向后仰,企图寻求更多空间,但是没成功。
“你想干什么。”他很轻地开口。
这是个好问题,封重洺也不知道答案。
他只知道他现在很生气,因为卓情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骗子要受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