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大哥已逝,她终究是他的大嫂,此次他代她受过,还了情分,日后若她再胡乱行事,是生是死,都与他无关。
谢韫深很平静。
触怒赵富,最严重的后果,或许是会被打个半死。
但他如今左腿已经彻底废了,且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地,和一具行尸走肉也无异,生死各有天命。
他想过复仇,想过查明一切,想过为父兄***。
但他曾经的傲骨被一寸寸打断,就如从枝头飘落的梅花,被细细密密的碾成了污泥。
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是个残废。
离了这两根木棍,寸步难行。
更何况……
谢韫深微不可查的牵了牵唇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这一路上的“照顾”才刚刚开始,还有一个半月,他们一家人,多半是活不到岭南了。
云卿如歪着脑袋,一脸纠结。
小反派盯着她冷笑做什么,让她觉得他不是想救她,而是在恐吓她。
她无奈的笑了笑,“别担心,相信我。”
她笑起来的时候,有种岁月静好、烂漫无邪的感觉。
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让人莫名信服。
谢韫深一怔,下意识松开了扣住她手腕的手,冷淡的别开眼,淡漠疏离:“随你。”
她不领情,便不干他的事了。
但见她一脸笃定自若的模样,谢韫深心中难得被勾起了一丝好奇。
或许,她真有应对之法?
官差催促得紧,云卿如又宽慰了他们几句,便跟着官差匆匆离开了。
谢家人眉头紧缩,昨日云卿如那一番话和送衣裳的举动,博了他们些许好感,且她毕竟是谢家一份子,若是再出事,他们这些老弱病残,更是无人可依了。
秦老夫人忧心忡忡,重重的叹了口气。
岑越溪轻声哄着谢玲珑,隐忍的皱眉,按住隐隐发痛的腹部,心中又烦又躁。
云卿如脚步匆匆,想着快去快回。
她被领到队伍前列,一眼就看到了阴沉着脸的赵富,他旁边还候着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看起来是随行的医者。
“赵大人,云卿如带到了。”在谢家人跟前趾高气扬的官差,对着赵富伏低做小,谄媚讨好。
赵富是押送流犯的官差头头,官大一级压死人,哪怕只是个芝麻小官,面对流犯和低他一级的官差,也有了足够耀武扬威的资本。
“嗯。”赵富不耐烦的挥挥手,赶苍蝇似的让对方退下。
这让官差颇为不解,心中泛起嘀咕。
“马大夫,你好好考教考教这个小妮子,看看她有几分本事。”赵富负手,冲老者使了个眼色。
他翻来覆去大半夜才睡着,天不亮就揪着老者给他号脉,果然和云卿如说的一样,对方说他并无中毒脉象。
云卿如昨晚笃定的神色还历历在目,他心里直打鼓,还是不放心。
她既然说自己会医,他试上一试,便能水落石出。
马大夫便依言,问了云卿如一些寻常的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