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的态度实在有些奇怪,可乔书文跟着他的视线往旁边看,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他认真道过谢,便一瘸一拐往派出所的方向走。
夏天过去了。
但空气还是很沉闷,浑身黏黏糊糊,仿佛整个天地都等待着一场雨。一场闷了很久,能瓢泼一天一夜的大雨。
现在是工作日,学生也临近开学,外面的人很少。
乔书文身体不舒服,这回是真的不方便走路过去。他慢吞吞走到公交车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做好等二十分钟的准备。
结果他要等的车居然停在了他面前。
没有乌泱泱的人挤人,甚至车上隐约还有座位。
车门在他面前打开时,乔书文甚至一时间愣了愣。抬起头时,视线与司机对上,司机也没有马上关门离开,就仿佛是在等他。
只是一件很小的事。
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日常生活中最正常的事。
乔书文将脚迈上去时,还在想,会不会摔一跤呢?
但是没有。
没有错过车辆,也没有被公交车甩在后面,甚至还有干净的座椅。
小心翼翼坐下的那一个瞬间,甚至是有些恍惚的,感觉眼周围又有点发烫。
在此之前他都对此没有实感,但是,倒霉的生活确实结束了——不会再有了,哪怕不用再跟在别人身边蹭一点好运。
乔书文将手揣进口袋里,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尖。
他的舅舅会是怎样的人呢?
“亲人”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还太过郑重了,即便是和母亲,面对面时也会感到尴尬。乔书文下车时还在愁这件事,没注意,腿一软,一个踉跄。
然而就在快要摔下去时,却被另一个人扶住。
他又愣了一下,抬起头。
是那个白衬衫的医生。
“受人所托,”他温和道,确定乔书文站稳后也没松开手,扶着他继续往派出所方向去:“你母亲的事,刚好需要和你讲一讲。”
“谢谢。”乔书文诚恳道。
不仅是扶他一把的事,还有中元节的那天晚上,这个人也赶来帮了他一把。
他小心翼翼瞥一眼对方,虽然是井宿的朋友,但看上去并没有那种很骄傲的感觉。
“您……您也是星官吗?”他问。
对方被这个问题问得愣了一下:“不是,我算……嗯……”他好像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冥思苦想,最后憋出几个字:“被神仙上司压榨的工人阶级?”
乔书文忍不住笑了。
“风山渐。”对方于是向他伸出一只手。似乎想握个手,结果因为正在搀扶着人,姿势显得非常别扭。
乔书文连忙将右手蹭蹭裤边,小心翼翼握上去:“我叫乔书文。”
风山渐说:“知道。”
啊,也对。
想到他是井宿那边的人,乔书文又感觉心情不大明媚。他闷着跟人走,最后还是问:“是井宿叫你来的吗?”
“对,”对方完全没想隐瞒,还挺新奇的:“你前几天扇他了?”
这怎么都能知道啊?乔书文感觉尴尬地脚趾都抓起来了:“我当时……情绪有点一时上头……”
“他顶着巴掌印回来时候,我们都不得不强忍着情绪跟他讲话。”风山渐真心实意道:“生怕一不小心憋不住,笑出声来。”
乔书文:?
风山渐似乎是回忆起那天的快乐,就连嘴角笑容都扩大了:“真好啊,干了星君们都想干的事,大家都很开心。”
不是,井宿这人,这鬼,这神,就连同事关系也能搞这么僵硬吗?
不愧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