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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净弱小的灵魂近在咫尺,毫无防备地将自己置于咒灵术式的发动范围之内。恶意催促着主人,让他去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灵魂捏碎,可那股烦躁的情绪却真的在男孩的动作下平复了一丝。
阿真蜷了蜷手指,没有挣脱,也没有多说什么,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在巴尔的摩居住的酒店由主办方提供,作为金主爸爸塞过来的关系户,他在酒店中独享一间总统套房。因此昨天在会场将孩子抓包之后,阿真就让他们退了廉价的青年旅馆,住进了他的套房之中。
而等他们抵达住处后,阿真却给他们塞了一张卡让他们自己去开新的房间,并未允许他们跟他一起进入套房。
“瑞尔先生……?”
此时就算是相对迟钝的另外两人也察觉到不对了,担忧地想要问些什么,却被乔治拽了拽袖子,止住了话头,任由青年毫不犹豫当着他们面关上了房门
“听先生的吧。”
乔治感受着门内蓦然升腾起的,比之前更为沉重的压力,艰难地摇了摇头,带着兄姐离开这个范围。
***
“呼……呼……”
房间内咒灵急促地喘息着,明明全是模拟出来虚假的生理活动,此刻却给他带来了一种真切的窒息感。
一路上被他强行压制下去的负面情绪在此刻终于无法控制,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疯狂冲击着他的灵魂。身上的缝合线若隐若现,连带着青年的身躯也像接触不良的电视屏幕一样闪烁起来。
直觉的预警总是正确的。
他一直知道杀死人类会影响到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向着咒灵那一面靠拢,但他也同样知道仅仅杀死几个普通恶人对他的影响不会特别大,尤其他现在的情况比当初要稳定得多。
可是汉尼拔却有些特殊。
当他对汉尼拔产生杀意之时,那种莫名的直觉,给他带来的预感比当初他想要屠杀整座九头蛇基地还要强烈。
可他还是动手了。说不上后悔,但产生的后果确实有些超出预计。
“杀人”本身仅仅只会影响他对“人类”身份的认同,只要不是大量杀戮,他可以靠着意志力平复下来。可是在杀死汉尼拔之后,就好像触发了某种特殊机制,从他体内爆发出了极为浓烈的咒力——浓烈到就好像他并不是人类,而是由无数恶意构建而成的一样。
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恶意失去了载体,就近选择了最合适的容器,向咒灵涌了过来。
“救救我,我不想被杀掉……,”
“我吃人了?我吃人了?!”
“好恨啊……好痛苦……”
“想要杀了他……”
……
受害者的呓语和怨憎,施暴者的冷酷和兴奋,人类对人类的憎恶和恐惧,在同源的躯体中叫嚣,最终化为一句置身事外的点评——
【人类真是一种无可救药的生物。】
属于“咒灵”的那一面再度占据上风,试图让“人性”向它妥协,与它同化。
【人类自己都同类相食,我为咒灵,又有何不可呢?】
【人类本就在咒灵的食谱当中,不是么?】
随着幻听一样的絮语,青年微微张开的口中,舌尖上隐约尝到了一种极为美妙的滋味。和没有饱足感的人类食物并不相同,这种味道仿佛能带来灵魂上的满足,好像达成了某种本能上的目标——杀死人类,吞噬人类。
【是他们的恶意促使我诞生,我所做的一切均为他们自食恶果。】
【为何要去抵触?】
“不需要抵触……”青年茫然地低喃,“我可以接……呕……”
说到一半,他忽然不自觉干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