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纸伞面画着西府海棠,花瓣被雨水冲成道道血痕。
侍卫的靴底碾过她撑地的手指,他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
"这雪燕羹要吹凉了喝。"
张大人撩开翡翠珠帘,蟒纹常服带着龙涎香的气味。
他舀起一勺琥珀色的汤汁递到韭菜花唇边,
"江南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血燕,最是养人。"
韭菜花偏头避开瓷勺,汤水洒在绣着金线鸳鸯的枕头上。
窗外飘来海棠花香,却让她想起何守业伞面上晕开的胭脂色。
"还在想那个盐课司的小吏?"
张大人忽然掐住她下颌,玉扳指硌得骨头疼,
"他拿你换了扬州三间绸缎庄,此刻正搂着新买的胡姬听曲呢。"
绣鞋猛地踢翻鎏金汤碗,褐色的药汁在波斯地毯上洇开。
"畜生!"
她嘶哑的嗓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们都是吸人血的畜生!"
张大人却笑起来,眼角皱纹堆成蛛网:
"三娘没教过你规矩?"
他抽出腰带上的象牙柄马鞭,
"本官就爱驯野马。"
鞭梢扫落床头玉雕石榴,鲜红的玛瑙籽滚了满地。
三个月后,韭菜花倚着雕花栏杆干呕时,听见两个洒扫丫鬟在芭蕉丛后嚼舌根。
"真当自己能母凭子贵?上月跳井的碧桃姐姐不也"
"嘘!王嬷嬷端着药往东厢去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铜盆砸在地上的巨响惊飞了檐下麻雀。
韭菜花撞开屏风时,正看见柳三娘吹着碗里的热气:
"到底是长大了,连御史大人的种都敢怀。"
"你答应过等我十八岁就许从良!"
韭菜花攥断腕上的珊瑚串,珠子噼里啪啦砸在青砖地上,
"我替你挣了七千两雪花银!"
柳三娘用银匙搅着乌黑药汁:
"张夫人今早往护城河捞人,你猜捞出什么?"
突然掐住她脖子灌药,
"半只翡翠耳坠子,眼熟么?"
苦涩的药汁混着血腥气往喉咙里钻。
韭菜花死死抓住柳三娘的金镶玉护甲:
"春杏你们把春杏"
"那丫头倒硬气,抱着你给的耳坠子跳河。"
柳三娘甩开她的手,帕子擦拭溅到袖口的药渍,
"你若是乖乖的,本不该牵连这么多人。"
剧痛从腹部炸开时,窗外的海棠花正被暴雨打落。
韭菜花蜷缩在织金毯上,听见柳三娘吩咐门外的龟公:
"把西街孙大夫请来,就说姑娘月信不调。"
血水浸透石榴裙时,张大人正在前厅赏鉴新得的《塞外牧马图》。
"边疆战事吃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