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记得。
三贵也跑出来了,缩头缩脑蹲墙角,远远盯着他爹的後脑勺,用意念给予压力,让张大石务必好好跟人求情。
张大石又一次无语,为着儿子的根,笑呵呵开口说:「也没什麽事,就问你们报官的情况。」
陆杨叹气,谎话张口就来:「谢岩好性儿,我婆婆也善良,说大家都乡里乡亲的,往後在一个村里过日子,不至於闹到这份上,让我别报官。
「我爹也劝我,才嫁过来,以後日子还长着,要想安安稳稳过下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我算了。」
张大石殷切望着他。
陆杨让他失望了。
「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张大石也叹气:「那你怎麽才能出气呢?」
陆杨拖着凳子,靠近张大石,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
谢岩有样学样,夫郎挪凳子,他也挪凳子。总之夫郎走到哪里,他贴到哪里。
陆杨不嫌他拖後腿,心里美滋滋的,开口还是油盐不进的样。
「我没法出气啊,我哪有本事出气啊,咱们村里的人多厉害啊,在你的治理之下,比赌坊要债的人都牛。赌坊的债都有个准头,我们村的债像个无底窟窿。村长,你真厉害,我下回见了官爷,一定跟他好好说说你办的好事。」
张大石被吓到了。
这怎麽还扯到他身上了?
他想着法不责众,撑着体面,跟陆杨说:「陆夫郎,这话不好说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谢岩的爹没了,父债子偿,这有错吗?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你也得体谅乡亲们的苦啊。」
欠债还钱,没有错。
但没有债务,因为谢岩的爹去世了,死无对证,硬是闹出一笔债务,这就有错了。
一家闹,是那家人人品作风不好。
好几家闹,亲戚闹完村民闹,这就是村长纵容的。
但凡他站出来说话,事情都不会发展成今天这样。
而张大石居然也有脸说谢家欠他钱了,数额挺大,有五两银子。
陆杨不跟他吵架,话到这里,引入正题。
「我们家是没有还钱吗?田地让了多少出去,你没看见吗?田给了,钱给了,有人贪心,拿了钱还上门来闹,你看看这像话吗?我们家田地全都典卖完了,还不够?既然怎麽着都是闹,那这钱我不还了!」
张大石还以为陆杨是来叫屈喊冤,说他们家没欠债的,没想到是这个说法。
他就知道谢四财拿了田地,还在外头说谢岩欠钱不还,别的就是一些嘴上没准头的,昨天才说两百文的债,睡一觉就翻倍了。
他皱眉问:「谁家这样?」
对着村长,陆杨也只报了两个名字。
「谢四财和孙二喜。」
张大石说:「我会说说他们。」
陆杨哼声:「到手的银子谁能吐出来?只怕他们不承认。」
他不让话头落空,最後说:「惹不起,我们躲得起,大不了我们走得远远的。」
他们走了,村里就没有肥羊了。
张大石还惦记着银子,想从谢家捞好处。
他儿子三贵哼哼唧唧发出动静提醒他,他夫郎端着两碗糖水鸡蛋过来,递给陆杨和谢岩,用力拿眼神瞪张大石。
谢家要搬走,也不能带着一肚子的怨气走,不然儿子怎麽办?
他们不住上溪村了,就没有顾忌,往死了报复,三贵能好吗?
张大石再次说:「我会去找谢四财和孙二喜的,这俩太不像样了。他们拿了多少银子?」
陆杨心里有帐。
谢岩母子被欺负成这样,源头在谢四财,他先要了五亩田。一亩地要五六两银子,他们敢要地,陆杨就敢要他们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