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照血泪,从哪方面来看都不是个好兆头。
恐怖片里最常出现的片段。
方淮曳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使劲一拉,果然没拉开。
方之翠手里的蛇还在扭动着自己的尾巴以作挣扎,她的目光与遗照对视,到底还是放下了要杀了蛇的手。
可等她回头时,见着的是方淮曳平静的面容。
大概她已经度过了这个恐惧的坎,到了现在,竟然也能稍微平心静气,她只低声说:“方之翠,我们现在出不去。”
方之翠:“什么?”
“就和刚才一样,”方淮曳说:“我被方知甜堵在这里面,是你们从外面突围进来,这扇门才被打开。”
方之翠闻言过去试了下开门,果然打不开,她又摸到了一旁柜子后面的灯线,往下一扯,灯也是不亮的。
“确实挺邪门的,”方之翠呢喃起来,“不过没事,方青月把方知甜放下之后就会来找我们。”
说罢,她在房间里踱步,似乎想找找这邪门的关窍在哪里。
方淮曳坐在椅子上没动,刚刚和方知甜的缠斗让她在摔倒的时候磕到了腰还不算,脖子被掐过后那一圈火辣辣的疼。
两根烛火已经燃了大半,橘黄的光落在她脸上时显得忽明忽暗,不知过了多久,方淮曳才在一室安静中轻声说:“方之翠,我们把蛇杀了。”
蹲在花圈旁边的方之翠闻言抬头,有些诧异,“怎么改变主意了?”
方淮曳摇头,“不,我本来就没想过留下这条蛇。”
只是骤然看到遗照落下血泪,被恐惧支配之下才暂时留下而已。
她撑着膝盖起身,深吸一口气,“蛇是冲我来的,这一切事情都是冲我来的。方知甜说要杀了我,没多久,这条蛇就出来了。银环蛇,足够让我毙命,我并不觉得我要是放了它,它能感恩一下我的好。”
“所有我所未知,却对我有害的,不要留下最好。”
死亡是终点吗?
方淮曳不知道,但她知道,只有威胁她的东西死亡,她才能保持相对安全。
“可以,”方之翠是个极为干脆的人,见方淮曳有了决定,从自己带来的包里拿出菜刀就要走到袋子面前。
“不,我来,”方淮曳走过去,抬手覆在了方之翠手上。
“你?”方之翠与她对视,见到的是一双极为坚定的眼睛。
方淮曳点头,“是,它本来就冲着我来的,就该由我来做这件事。”
无论杀了它是否会出状况,也都该由方淮曳自己来背。
方之翠放开了手里的刀,方淮曳握紧它,蹲身之后闭上眼猛得劈了下去。
生活在大城市里,她就是连杀鱼杀鸡都没怎么见过,更别说自己上手了。
刀钝钝的膈在蛇身上,刀锋之下,蛇还在扭动挣扎着身躯,方淮曳又狠狠的连砍了七八下,一下比一下用力。
这么些日子,她快受够了。
她可以保持冷静的外表,可她做不到排解自己心底快压抑到极致的恐惧与无措。
她不会告诉方之翠,在方知甜扑向她,妄图杀死她的时候,她也多想自己手里有一把刀,干脆的隔断咽喉反杀对方。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近的感受死亡,哪怕她落水的那一刻都没有与方知甜对视的那一刻有这样深刻的体验。
她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失控,可她已经无力阻止自己二十多年来,从未展露过的暴戾的那一面控制自己。
直到一只冰凉的手扶在她占满了粘稠蛇血的手背上。
“它已经死了。”
方淮曳睁大了眼,刀夸嚓一声从她手中滑落,跌进了蛇的尸骸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她的两只手臂不受控制的在发抖。
“方淮曳,你已经杀死它了,”方之翠蹲下身,扶过她的肩膀,轻声说:“别怕别怕,你再多喘几口气,别把自己给憋死了。”
方淮曳照她的话做,没敢去看那一地被她砍出来的肉泥,她半垂着头,只能看到方之翠线条极漂亮的下巴,她甚至有些不敢眨眼,怕眼眶变得酸涩落下泪来。
方之翠把手覆盖在她后脑勺,将她的脑袋压到自己肩膀上,“方青月过一会儿说不定就到了,你要哭的话只有现在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