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紧锣密鼓的排练过程中,《tonight》组的五个人接到节目组的通知,要参与《SLAV》杂志封面的拍摄。
因杂志社意欲拍摄外景,于是几人坐上节目组安排的大巴车,与一众工作人员一同前往雁阵山景区的约定地点。
彼时正当日落时分,绮霞烧得满天烈烈如沸,偌大园区所有红瓦白墙皆披上耀目夕光,一切景物朦朦胧胧,恍然竟如身处梦中。
“在看什么?”
耳畔传来问询,颜西因收回视线,转向周既权道:“等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也还在秋天,没办法看到初雪。”
周既权注视着他,缓声道:“没关系,这里不会拆除,你如果想的话,等初雪的时候,我们可以再回来。”
颜西因默了默,忽然道:“周既权,在我来这里之前,我说,选秀就像难度高一些的升级打怪副本。”
他眼神又转回窗外,车辆恰好经过站姐们聚集的位置,一时间快门声与尖叫声此起彼伏。
颜西因下意识展露笑意,右手五指屈起扣在颊边,朝她们做了个faceheart,引得站姐们更加激动不已,一壁喊“妈妈爱你”,一壁将快门按得咔嚓咔嚓,连成一片,经久不息。
而后他听见周既权低声问道:“那现在呢?”
粉丝们的身影在视野中渐渐缩小,颜西因仿佛答非所问:“只剩一周,我们就会像现在这样,坐上车离开这里,哪怕再回来,也是以游客的身份。”
他向来骄傲洒脱从不内耗,现下这略带感伤的语气十分鲜见。
他继续道:“昨天我碰到化妆师姐姐,她叫住我,说出道夜之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再见面合作的机会,所以提前把生日礼物给我。”
與5郗
“她说……”
“她说谢谢我能来这个节目,工作人员们都很开心。”
面颊忽然传来干燥的暖意,颜西因眨了下眼,一转回头,却发现周既权离自己极近,他险些撞上对方的脸。
周既权指腹正缓慢地摩挲他脸颊,语带宽慰:“别哭了……我们要去拍摄,你眼睛红了怎么办呢?”
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内容,可颜西因对上他的眼神,却莫名觉得一股幽冷阴森之气缠上脊骨,滑腻冰凉。
可这触感转瞬间又变得灼烫——物极必反,人接触到温度极高的物体时,第一感受反而是温度极低。
颜西因稍稍别开脸,脸颊便与周既权的指腹分离开来。
周既权脸上的笑意似是有些发僵,却又显得更深了些。
他视线牢牢锁在颜西因脸上,慢慢开口:“西……”
颜西因却忽然低下头轻轻咳嗽了声,将车窗开得更大了些。
——节目组有个统筹,是个几十年的老烟民,除了严格禁烟的场合,无论走到哪儿,指间都云雾缭绕。
所幸他现下在车头位置,离颜西因稍远,大开车窗之后便不会受影响。
周既权脸色沉了沉,正要起身朝对方走去,但陆岑蔺三人正在前方听执行导演安排工作,比他近些。
岑从野面无表情道:“虽然这车能开窗,但也算半个室内,一车人吸二手烟不好吧。”
统筹得罪不起他,干巴巴笑了声,老老实实把烟掐了。
周既权便未上前,只问颜西因:“要不要先戴口罩,等烟味彻底散净了再摘下来?”
颜西因摇摇头表示不用,问道:“人的烟瘾怎么会这么重?我每次见到他,远远地就闻到好重的烟味。”
周既权伸手扇风驱散烟味,同时道:“所以才叫‘瘾’,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烟不是好东西,他自己也明白,可他仍然不愿意戒除,因为他觉得戒除的痛苦远甚于益处。”
“如果换做方方面面都好到无法指摘的……这样的瘾,就更是一天比一天着迷沉沦,死都戒不掉了。”
他说这几句话时,眼神一直直戳戳落在颜西因面上。
末了,他道:“西因,这种病入膏肓的瘾疯子,是不是很吓人?”
颜西因脑袋稍稍向后倚靠在车窗上,不闪不避地与周既权眼神交汇。
那双琥珀色瞳仁在夕光下澄澈明净,如同能一眼洞悉所有隐秘的、深深埋藏的、不能对任何人透露的心思。
他天真地问道:“你说得头头是道,难道你成瘾了吗?”
周既权深深望着他,脱口而出道:“当然。”
“我……”
“小西因。”
陆再思却在此时与执行导演沟通完,从前排走回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他边走边道,“你晚上就吃了两口水煮菜,今天要拍一晚上,别伤着肠胃,我带了黑巧,吃两块?”
可他走近之后,却瞧见颜西因脸上泪痕交错,登时脸色一变,问道:“怎么哭了?”
岑从野与蔺君冕也从前排回来,走在陆再思后头,闻言也立刻加大步伐上前来。
颜西因顷刻间被四人簇拥住,顿了顿才道:“因为感慨和不舍。”
他问道:“你们没有这种感觉吗?”
岑从野道:“我倒是更期待将来。”
“或许是因为,”他唇角居然罕见地显露一点上扬的弧度,继续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