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叹了口气,她忍不住开口:
“那要是谢同不同意,谢叔叔要怎么办?”
“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孩子是从我肚子里出来,那也得我说了算,谢同那边就让你谢叔叔先劝,反正是他儿子,两个人还能成仇人啊”
“可是他现在都跑去他外公家,谢叔叔说不定也叫不回他来”
“随便他,那谁能管得了他,又不是我让他走的,他不在我还能少操点心,当然他要是接受,那最好,也省的你谢叔叔两边犯难”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母亲有点陌生,平常她对谢同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偶尔连她都会羡慕,但现在看来,一切真心都被打上引号,有待验证。
原来触碰到自己利益时,大家都是那么的自私,可她也知道妈妈并不是一个多坏的人,她一定也是想要认真对谢同好的,只不过好意被怠慢时,总是会打折扣。
就连她自己也有私心,不是吗?她想要安定不再漂泊的生活,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家。
甚至她自私地希望妈妈可以不要这个小孩,也不用再为了这个新家庭委屈成全,最好她没有遇到谢叔叔,只有她们两个人一起生活。
可是她凭什么这么要求,同样是她的孩子,妈妈又为什么必须要选她。
果然谢同说的对,她就是长了一张会欺骗人的脸,所有乖巧懂事都是装出来的,真正的她是那么地自私、虚伪。
妈妈拿过b单示意她看,幸福的神情明晃晃的挂在脸上,她忍不住想,当时妈妈怀她的时候有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
她看着手中的单子,模模糊糊的黑影,专业的医学名称,这些都让她觉得陌生。
“也不知道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反正不管什么,妈妈都能给你留个伴儿,这样你们俩以后就可以相互依靠了”
为什么大人做什么事都喜欢用为了你开口,不管你需不需要,最后的责任都要落在你身上。
想到谢同说她只会等着别人的宣判,不会主动争取,尽管她当时并没有开口辩驳,但好像真的是这样,她没有勇气去反抗。
此刻听到妈妈说的话,她突然被激出一股劲儿来,说道:
“不是我主动要的,那就不是为我,你只是给你自己生了一个孩子”
许是没预料到她会反驳,妈妈愣了一下又说“那不是一样吗,反正生出来都是要叫你姐姐”
知道跟妈妈说的不是一回事儿,她也懒得再去解释,回到自己的房间。
到了晚上,她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谢同摔桌子的画面,明明周围很安静,可她的耳朵里却自动播放音效,各种碗碟碎掉的声音响个不停。
心情无法平静,她想到那根放在冰箱里的雪糕,又悄悄地跑了出去,小声地拉开下面的隔层把它拿了出来。
因为之前化过的原因,现在冻好也是奇形怪状,她从上面沿着虚线整齐的撕开包装袋,冰凉的雪糕在她嘴里化开。
抚平了她烦躁的内心,她想着今天和他见面的每一帧画面,还是忍不住心动,无法克制的心动。
胳膊上被烫伤的肌肤,还时不时会疼,但她觉得兴奋,感觉一切痛苦都值得。
雪糕很快吃完,她把包装纸拿在手里,却是怎么也不舍得扔,洗干净放在桌子上。
明明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包装袋,甚至放进冰柜让她随意挑选,她都不一定会选到,可现在却觉得意义非凡,她擦干净,把它贴在日记本里,这是属于他和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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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醒来时,妈妈已经做好了饭,谢叔叔一大早起来就去找谢同。
她坐在餐桌上,突然觉得寂静,已经习惯了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乍然剩下她和妈妈还有点不熟悉。
果然习惯就是可怕,明明之前她还因为融入不了这个新家庭而犯愁,现在却已经对现在的家庭结构习以为常。
她吃着饭却感到味同嚼蜡,总觉得谢同不会这么轻易回来,谢叔叔也只能是白跑一趟。
如果他真要拧着一股气,事情想来会很难办,不知道最后是谁妥协。
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谢同没有回来,谢叔叔脸上的神情也不太好看,家里的气压低到快要结冰。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听到谢叔叔在打电话,她没理会,继续做自己的作业,但朦胧中好像听到他在和周明启在说话。
她一下变得有些激动,扔下笔,蹑手蹑脚地贴在门口偷听,听情况好像是谢叔叔叫他来这儿吃午饭。
她的心开始狂跳,莫名感到紧张,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欣喜,她跑到镜子前照了照自己,拨弄着刘海。
可是下一秒她就忍不住在心里谴责自己矫揉造作,明明每个人都为了谢同愁云惨淡,自己却好像完全忘了正事儿,只顾着那点摆不上台面的小心思。
她的手放下,抚着胸口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没一会儿,门铃响了,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出去才显得自然,幸好妈妈喊她帮忙打下手。
她装作不知道他要来的样子走出去,他笑着跟她打个了个招呼,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种自我欺骗型表演人格。
别人可能并没有注意她,可她就是会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受人注视,像是要完成一个节目一样,她努力地让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规范又不做作。
谢叔叔和他在客厅里闲聊,并没有像女人一样一开口就是琐事,就算是要聊正经的事,都要先用生意、工作、作为托底,甚至点评一下社会国家新闻才能进入正题。
她一边洗着菜一边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还是没有聊到谢同,谢叔叔在问他的婚事,调笑着说等他结婚,一定要给他包个大红包。
这句话像是一把尖锥一样,直直地戳在她心口,好奇他的答案,她故意往门口站了站,害怕影子泄露她的在意,她蹲到垃圾桶削土豆。
就听到他说“不着急”
她不懂不着急是什么意思,是真的不着急,还是推辞,她分辨不出来。
想的太过专注,土豆滑了出去,削刀直接割在她的手上,她斯哈了一下,油烟机的声音有点大,妈妈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她走到水龙头前面冲着手指。
血迹混在水流中,变红又消失,她想到昨天也是在这里,他握着她的手帮她冲胳膊,眼里是化不开的心疼,只是那么一个眼神,就让她生出这么多的妄念。
她忍不住嘲笑自己戏太多,明明是个不入流的龙套,甚至连个配角都算不上,却渴望站在主角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