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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制衡之术(第1页)

第三十九章制衡之术

“孩子,你生来便是公子哥儿,哪里晓得这世道的艰险哪!”南宫雍看着儿子略显稚嫩的脸庞,眼中忽然现出一丝神采,喃喃说道:

“我南宫雍自幼家境贫寒,母亲自生了我之後得了産褥热,无钱医治。万不得已之下只得将十六岁的姐姐典卖,不想姐姐机缘巧合之下得以入宫生下圣上,我南宫氏方有今日。在圣上寻来之前,我也是过的十几年的苦日子,母亲早早离世,父亲续娶继妻,对我也是非打即骂,能活下来便是不易啊……”

他试了试眼角盈眶的泪珠,说道:“那时候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不挨继母和父亲的打,能吃饱饭,哪里敢妄想能有今日的大富贵呢?你与我不同,自你记事起,我们家便到了长安,得到圣上明里暗里的照拂,处处被人捧着,所以你自当以为如今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什麽都不在乎。可我不同啊!”

南宫罃的记忆中,父亲从来都是严厉而寡言的,能主动开口提及自己生平更是罕有。见父亲动容,他也不禁觉得心酸又痛楚:“父亲,您别说了。都是儿子的错……”

南宫雍摆摆手,势必要说完想说的话:“我吃过常人没吃过的苦,自然更珍惜得来的一切,生怕它们有朝一日会离我而去,更害怕我们南宫氏将来会落得胶济王一般的下场,每每想及此处,我总是夜不能安枕。唉!从小我就不曾得到过什麽,人家给我东西的时候,我也只会伸手去接。如今,不管是我自己,还是贵为皇後的你妹妹,还有我们南宫氏所有的富贵前程,身家性命都在皇上的手里,我怎敢不接?

别人都说我南宫雍是大郑军神,智勇无双,恨不能将我捧上天去……可实际呢!我是什麽人只有我自己清楚。”

他粗重地喘息了一声,接着说道:“我南宫雍能有今天,都是皇上给的,只有皇上想让你立功时,你才能立功。这个道理,我今天给你剖明了,你要记在心坎上。你是我们南宫氏的世子,做事自不能纵情妄为,你不是井飒,你是南宫世子,明白吗?”

“父亲!”南宫罃有些不解,“我不明白?难道皇上是想让柳述德做这个宫监吗?”

“圣意岂是我等能私下揣测的?”南宫雍一眼瞪过去,厉声道。旋即又摇了摇头:“罢了,既然你一知半解,我怕你仍会曲解其意,索性讲个通透吧。”

“家老!”南宫雍一拍掌,亭下守候的家老疾步上来,“老爷有何吩咐?”

南宫雍附耳低声说得一阵,那家老应声快步下亭,片刻时间便用托盘端上来了几件物件。南宫罃往盘中一望,原来不过是一个木碗,一块一尺长的木板,一块金子和生铁。

“父亲这是要做什麽?”南宫罃不禁问道。

南宫雍也不说话,只是将木板搭在碗上,右端放了金子,左端放了生铁,一松手,生铁沉重,木板便倒向左侧,金子滑落在地。

“看懂了吗?”南宫雍指着桌案问儿子,“木板缘何会失衡?”

“自然是因为生铁这端更为沉重,木板便失衡了。”南宫罃不假思索地答道。

“朝局亦然啊。”南宫雍颇有深意地说完,便默默将木板重新搭好,左侧放了生铁,右侧摆了金子後,又从怀中掏出块金子放上,左右轻重相埒,木板稳稳的,再不倾斜。

南宫罃若有所思,指着木板两侧说道:“父亲的意思是说,我南宫氏如今便好比这块生铁,在朝局中权重过高,而柳氏则是这块金子,需加其权重,方能平衡朝局,让皇上安心?”

“正是此意。”南宫雍赞赏地点点头,“皇上要的是平衡,要的是以臣制臣,朝中绝不能一门独大。当年皇上扶植我以抗衡日见骄横的胶济王,在後宫中扶植你妹妹以消减柳氏一门两代封後的势力。如今胶济王已成尘土,柳皇後已逝,眼见煌煌大郑,我南宫氏一门威风太过,这便是盛极必衰呀!”

“所以,父亲才处处忍让柳氏,还故意安插人手,让我输给柳述德?父亲这般做,是不是太过了?”南宫罃依旧愤忿,“此等迂阔之举,恕罃不能认同!自家退让也罢,举家归田也罢,为平衡朝局也罢,都可以忍了。然父亲明知那柳述德是个何等货色,却依旧扶其上位,置君王安危于何处?置国家风险于何处?父亲食君之禄,又为国戚,自当极心无二虑,尽公不顾私!不应只一意谋求自身的全身之道!今日这个大殿宫监,可以是谢仲平,可以是井子良,儿都无异议。若真被那柳述德占据此位,我便入宫求见皇後,直谏圣上!”

“胡说!”南宫雍愤然,“你一个外男,岂能随意入宫见皇後?莫不是仗着国舅身份,为所欲为?你置皇後于何地?再胡言乱语,家法伺候!”

南宫罃被父亲一团训斥,顿时愣怔当地不知如何开言,沉默半晌一拱手道:“父亲若无他话,儿告辞。”

“给我坐下!”南宫雍突然一声厉喝。

南宫罃既没有坐,也没有走,只是黑着脸在大柱旁气喘咻咻。南宫雍见儿子一脸倔强的样子,一时也难转性,只得软了口气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柳述德其人的确是德不配位,好在井飒胜了他,你我父子不必再做此无谓争执。我已将演武结果上书圣上,一切但凭圣上定夺。”

大殿宫监的这个官职虽不算官阶太高,但毕竟身系皇上本人的安危,纵然是演武夺魁,也得皇上首肯才算。这样想来,南宫罃不禁替井飒担心:“子良兄毕竟是井氏之後,其祖父是被削爵的,皇上是否会介意?”

“这应该不至于吧。”南宫雍平静说道,“井氏当年不过是削爵,并未流放,井邯亦是病死而非刑杀,圣上胸襟宽广,当不至于计较至此。不过……”他顿了顿,“圣心难测,什麽结果却也难说。”

秋风乍起,沣水河谷由青转黄,色彩斑斓。南岸有一道松林莽莽的山塬,原是湮没了近千年的西周丰京废墟,沣水流经此处,恰恰冲刷得一道深深峡谷,河水涌入,积成了一汪碧绿的深潭。两岸山塬松柏森森,废墟城堡倒映其中,幽静得令人心颤。

一辆辎车的粼粼之声打破了峡谷的宁静,到得丰京谷口,井飒下车打量,空山幽幽人迹全无。狐鹿姑跟着下车问道:“子良,你没弄错,是这里麽?”

“确信无疑。”井飒点点头。

按演武夺魁的规矩来说,井飒不仅将得到大殿宫监的官位,还会有二十万钱的奖励,以及一座官署指定的宅院。可这一切,都得等到皇帝的批示,才能正式走上流程。这个走流程的时间,一般在一个月左右。这就给井飒出了个难题了。他手上的钱只够赁屋的,可长安城内出租房屋的时间都至少在半年起,有谁肯租他一个月的房的?若是住客栈的话,花费靡巨,且有各种不方便。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先前宣扬要断绝母子关系的崔氏主动派人找上了他,给了一张羊皮纸画的图,那正是丰京谷所在之处。声言那是崔氏自己的陪嫁,一座废弃良久的古堡,若井飒不嫌弃,可暂时寄居。思忖良久,虑及血浓于水,一个儿子怎麽讲也不能不顾孝道,弃母于不顾,既然母亲主动示好,自己也就下了这个台阶算了。

忽听一声悠长的呼哨,一只小舟从碧绿的水面上如飞掠来,隐隐喊声随着山鸣谷应飘荡过来:“岸边可是井子良公子?”

井飒遥遥应得一声:“正是。”

话音落点,小舟已悄然飞到,恰好停在一方巨石之前。上头一位短装汉子打量着二人,点头道:“请公子登舟。”

井飒与狐鹿姑相携上了巨石,稳稳地跃上了小舟。又是一声呼哨,小舟轻盈转身,悠悠然漂进了潭水深处。行得片刻,峡谷渐窄潭水渐浅,松柏虬枝与嵯峨古墙已经伸手可及。汉子一扬手,一支响箭带着尖锐的呼啸飞上了东岸山头,小舟也应声泊在了一段黑古隆冬的古墙下。

“公子请!”壮汉一拱手,接着跨上了古墙下淹在水中的一道石条。井飒跟上,狐鹿姑也是轻盈一跃,这石条原来竟是拾级而上的一道山梯,上得二十馀级便是一片平台,松林掩映,一座古老的城门赫然横在眼前。

井飒正打量着古城门,却见弟弟柳述方从里头走出来,一见面就挽着井飒的胳膊:“兄长你来了,我已等待多时了。”一面说,一面回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身後的狐鹿姑,“咦,他是怎麽了?见到我就鼓着个嘴,像看到仇人似的!”

“他……”井飒无奈道,“他总是这样,脾气古怪,莫往心里去。对了,母亲在吗?”

“母亲她在府里诸事繁冗,着实脱不开身,吩咐我在这里替兄长打点了。”柳述方略带歉意的解释并没有使井飒舒心多少,他既害怕又暗自盼望着与母亲当面把话说开,解开心结,可是……大家庭的主母上侍奉公婆,下操持打理诸般杂事,中间还得教育子女,从早忙到晚,的确是诸事繁冗。看来,这事也是遥遥无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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