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的本川澈也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像是梦到了不好的事情一样,干涸而苍白的面色在头顶的白炽灯下更添几分虚弱。
这副面貌映在藤本青花双眸。尽管刚才她说的笃定,可仔细看就能发现这对烟灰色的双眸深处还埋藏着些挥之不去的迷茫。
只是这样脆弱的情感被藤本青花藏在了心底最深处的地方,从她貌若平常的“面瘫”脸上无法看出任何讯息。
于是思索过後,黑羽快斗也赞成地点了点头。
关于要不要告诉本川澈也真相的事其实可以容後再谈,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弄清楚才行。
“黑羽同学,能否先告诉我今晚你那边的情况。”
情报互换,藤本青花才能为接下来的行动继续布局。
黑羽快斗沉思片刻。
今晚的撤离行动意料之中的顺利,他们一开始就已经设计过逃跑路线,在他毁掉塞壬之声的那刻那些背地里的家夥也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因此难的从来都不是逃跑,而是如何在这个局中确认那些幕後家夥们的身份。
黑羽快斗是唯一见过神秘组织成员的人,这个重担只能交由他来完成。
好在对方足够配合,枪声暴露了他们的位置,而那些散落在会客厅的水晶灯碎片又折射出了他们的身形。
所以黑羽快斗十分肯定:“那些家夥的确来了。”
得到确切的答复,藤本青花心中也没有轻松太多:“今晚绑架我的那些人是酒厂的员工,而且在他们之中有和你一样擅长易容术的家夥。或者说在我看来,那人的技术恐怕不输于你。”
“和我一样?”
那个公安警官的□□并非出自公安之手?
黑羽快斗从最初就知道古谷雷是安室透僞装出的身份,但在这之前他一直将那当作是公安的手笔没有过多怀疑。他知道今晚安室透未做变装,因此做了僞装的一定是那个酒厂里的其他成员。
易容术可不是烂大街的三流技术,何况是不输于他的易容术。
他很快联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黑羽盗一。
当年他父亲除了他以外还招收过其他弟子,可那时他还太小,已经记不清那些弟子的名字。
看来还得再调查一番才行。
藤本青花没有错过黑羽快斗思索的这片刻停顿:“看来你有什麽线索了?”
“现在还不确定,还需要调查我老爸留下来的资料才行。但可以确定的是我的易容术是我老爸教给我的,要说比我强的可能也就只有我老爸,和他收的几个弟子了。”
“也许那些弟子里面就有酒厂的成员,如果是这样我老爸出事可能也和酒厂脱不了干系。”
酒厂的成员是黑羽同学父亲的弟子?
藤本青花脑海中一闪而过安室透的影子,如果是像安室透那样的人,能够骗过黑羽同学的父亲似乎也并不奇怪。
只是……
“如果是酒厂的那些人的话,拜入你父亲名下的未必是他们真正的身份。”
藤本青花的面容逐渐严肃起来:“而且其实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情,今晚真正救下我的人并非带队的风见警官,真正救下我的是一个叫冲矢昴的身份不明的家夥。”
“他看上去不像是黑暗社会的那些人,但我想他所在的组织恐怕也在求取长生。”
“也就是说无论塞壬之声是否是那颗能带来长生的‘潘多拉’,接下来的斗争都只会更加激烈,并且如果说它真的是‘潘多拉’的话……也许今晚我们就打开了一个不得了的魔盒。”
长生对人类而言永远是个禁忌的话题。
无人不求长生,但这个世界的规则是等价交换,为了一个人的长生需要牺牲多少人的性命?
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藤本青花已经预见到接下来的腥风血雨。
如果不管这事,尽数交由公安处理,那她也许的确可以得到个喘息的时间,组织的人为求长生短时间内无法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借这个时间她能够做出更充分的准备。
可公安也许是有卧底存在的,这个可能还没有得到排除。
这是她打开的魔盒,又怎能放任不管?
病床上的本川澈也咳了两声,不知道他是什麽时候醒来的,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
他醒来後只问了一个问题:“那麽你打算怎麽做呢?藤本小姐。”
是按照原先所计划的那样,将组织引入局中,再借由公安的手去处理,当一名俯瞰全局的执棋人。
还是亲身入局,成为那颗能够决定胜局的棋子。
选择的时间并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