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对峙状态一定程度下缓和了彼此间的矛盾,也给大秦改革创造了条件。
这也是为什么献公和他儿子孝公前后两代人搞改革,秦国贵族都没能怎么插上手的原因之一。
献公废止人殉、编制户籍、推广县制、设立行商用的商市,是个对大秦功劳甚巨的秦君。奈何他儿子秦孝公和孝公的心腹爱臣商鞅太有名了,把献公衬托得黯淡无光。
说起来,对方能继位也是挺不容易的。
原本他是秦灵公的儿子,但秦灵公死后却不是他继位。
被拥立的反而是秦灵公的叔父简公,这也是一位颇有建树的秦王,大秦的私田合法就是在简公治下开始受到官方承认的。
献公没能从父亲手里接手诸侯之位,只能去河西流亡,但大秦内部却很动荡。简公死后传位给了儿子、儿子死了又传给孙子,然而孙子只有两岁。
两岁的小孩肯定不能执政,所以是母亲代为掌权。后因任用宦官专权遭到臣民的怨恨,献公抓住时机回国夺位。
时隔三十年,秦君之位终于回到了灵公这一脉。
也就是说献公在外流亡了三十年。
始皇听公子政说起献公的往事,沉吟片刻,提问道:
“你可知献公为何要与旧贵族对峙?”
公子政想了想:
“他继位的元年便废止了人殉,次年提出迁都,可是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始皇颔首:
“你觉得是什么联系?”
公子政认为这个答案很简单:
“废止人殉侵害了贵族的利益,他们不高兴了。哪怕推行时不会受到阻碍,贵族也肯定会在其他方面故意为难他。所以他要迁都到贵族管不了他的地方,这样便无人掣肘了。”
扶苏一脸与有荣焉:
“阿父还说他年纪小可能弄不明白这些,他分明就学得很快。”
天才和寻常人怎可同日而语?
始皇捏捏儿子的脸颊:
“朕幼时在邯郸,无人教导朕这些东西。当初不曾接触过,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小时候如此聪慧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
“不过朕倒是记得太子幼时的事情,你五六岁时也这么聪颖。”
公子政好奇,追问道:
“阿苏幼时进学是什么样子的?”
始皇回忆了一下:
“阿苏幼时常常自己翻史书看,看到穆公对外塑造仁善的形象,便说自己要同穆公学这个。”
“但不能学穆公搞殉葬,免得辛辛苦苦装了一辈子,死后功亏一篑,反而成了旁人口中的暴君。”
穆公在此之前,对外一直是个善良到有些圣父的形象。
晋国屡次三番背弃大秦,他却每逢天灾就给晋国送粮草支援,当时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很好的国君。
“后来阿苏又看到惠文王诛杀商鞅,认为他是榨干了商鞅的改革价值之后,反手把商鞅推出去给贵族泄愤。”
“等贵族杀了商鞅,便不能对变法再作置喙了。毕竟‘寡人都让你们把功臣杀了,你还想怎么样’。”
先利用商鞅平息众怒,又拿他当借口堵住贵族的嘴。惠文王什么都没付出,却解决了自己面临的困境,堪称空手套白狼。
“不过阿苏看得最多的还是昭襄王的故事,跟着学会了不少东西,所以昭襄王总夸他像自己。”
昭襄王二号就是这么养成的。
公子政听完只有一个感觉:
“我大秦的先王们好像都挺阴险的。”
他怎么听着没一个好人?
始皇沉痛地告诉他:
“所以你不要跟阿苏学,你要守住秦王最后的风评。”
公子政便问:
“但他们那样能为国家谋取更多利益,若我不这么做,而是行事坦荡的话,岂非对国家不利?”
始皇就教导他:
“无妨,你可以多培养几个狡诈的臣子,让他们替你做这些事情。”
扶苏在旁边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