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过去十年了,你还想着这事吗……”
萧九矜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萧以薇,怪罪的话也有些说不出口了。
毕竟去金陵的这五年……她实际上也知道萧以薇肯定不会过得好,却也只是袖手旁观。
“你本是谢敬敏正妻,他如今荣登大宝,你怎麽会落得如此下场。”萧九矜忍不住感叹。
好歹当初谢敬敏也是违逆家族之意求娶萧以薇,想来应是有几分真情才是。
萧以薇听这话哭得更凶了,哽咽中道:“他丶他!就是个僞君子!龌龊小人!”
“我的声音……我的喉咙,就是他弄的……”
萧以薇吸了下鼻子,哭着哭着,却又笑出了声。
萧九矜眸光一沉,心脏亦有了几分猜测。
“啊?那新皇帝吗?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萧遥瞪大了眼睛,也不知有几分是真的震撼,有几分是夸张的好奇。
“虽然之前娘亲没同我说过十三姨姨的声音?但您长得那麽好看,从前的声音定是十分好听的!那新皇帝可真不是人!”萧遥“愤恨”说道。
——萧以薇默默垂下了眼,萧遥的话语,并没有让她好受多少。
萧以薇的性子倒是变了不少,看来几年过去,当真是吃惯了苦头。萧九矜无声扫过眼前人,心里想着。
“那是你刚走的那年。”半晌过後,萧以薇终于开口。
“父皇死了,母亲在那後宫也没能幸免……谢敬敏登基,把父皇後宫里的几位高位妃子处死,却将那些没什麽位份也没什麽宠爱的放出了宫,给她们家里做个人情。”
萧以薇擡眸,望向萧九矜的眼神是无尽的哀恸。
她继续说道:“祖父担忧殃及族人辞官离了京,我被禁足在宫里,无计可施。”
“等等。”萧九矜打断了她的话,疑惑。“你在宫里?我怎麽从未听说?我一直以为直到两年前选秀,谢敬敏那後宫里都没人呢?”
“因为,我住在乾清宫……”
“……啊?”
萧九矜怔了一瞬,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带着七分不解三分震撼,她看向萧以薇:“你说,你住在乾丶清丶宫……?”
“也不算是住吧,算是被关在那。”萧以薇嗤笑了声。
“一开始,谢敬敏限制着我的行动,整一日我都需呆在乾清宫里——外面有他的心腹守着,唯有用饭的时辰我才能见到个人。”
“我实在是受不了……後来有一日他身体不适没去上朝,张阁老便拿了奏折来乾清宫寻他……他让张阁老在宫外等,我却趁他开门时冲向了门口……大喊丶尖叫,想让张阁老看见我。”
萧以薇苦笑了下。
“张阁老是看见了,他非常震惊,谢敬敏也非常生气。”
“谢敬敏政务也不管了,拽着我丶将我扔回了房间里,夹了块半热的炭火,逼着我吞下去。”
萧以薇指了指面纱下的可怖伤痕,说:“这就是那时留下的印记;那时我当刻便哽了丶晕了,但最後还是被太医救了回来。”
“只是我的声音……”
接下来的话,萧以薇不用说,萧九矜也明白了。
萧九矜见萧以薇双目含泪,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却听对方又道:“只是不知那张阁老……分明都看见了,却什麽也不说。若非後来我事事顺着谢敬敏,或许就要在乾清宫里被关一辈子丶再没有人知道我这十三公主还活着……”
“也不能怪他。”萧遥却是摇了摇头,“现在是新朝,他怎麽可能因为你违逆新皇。”
“嗯。”萧九矜也点头,“前朝公主说来尊贵,可若不被衆人看见丶或是谢敬敏不愿再做这个好名声,那便也什麽也不是。”
——更别说张阁老这人……萧九矜这些年也对他有所了解;妥妥一见风使舵的商人而已。
“……我知道。”静默许久,萧以薇说,“只是,我恨啊……为什麽会这样呢?我分明,应是全天下最尊贵丶最受宠的十三公主……皇姐……这五年过的,我都快忘记从前的日子了。”
“原来……没了父亲母亲,我自己就什麽都不是啊……”
萧以薇小声叹着,似是在对萧九矜说话,却又像自言自语。
萧九矜看着她,却突兀地问:“那你现在还住在乾清宫里麽?先前那长衫男子是谁?谢敬敏放心让他呆在你身边?”
先前诗会中途走进场内的劲装男子看着便像是侍卫丶又或者应说是谢敬敏派来监视萧以薇的人。可同样,主持诗会的那长衫男子看上去与萧以薇十分熟稔,二人言谈,却也并未避开侍卫。
“是啊,我还住在乾清宫。”提到这,萧以薇的眸色微黯,“至于你说的那人……他是国子监的学生,也是简太医的儿子……简太医便是当初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
萧以薇话语一顿。
“他叫……简云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