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给了自己台阶下,手撑了一把沙发扶手站起来往外走。虽说是儿子认定的人,但一想到没结婚呢,霍星河那个混蛋小子就把儿子肚子弄大了,贺长明的眉毛就控制不住地皱起来,要是搁他年轻的时候……不,不用年轻的时候,就二十年前,他抄起棍子打霍星河能够打折一条。
走了几步,贺长明停了下来,他叹着气摇摇头,说打说骂说给脸色压根就是自我安慰。他不得不承认,等枂枂把人领进来,他非但不会给脸色,还会撑起笑脸说一声青年才俊。
霍星河也当得起这四个字。
哪怕贺长明用放大镜仔仔细细地挑刺,在看了霍星河从小到大的履历後也不得不承认,是个优秀的年轻人。再把他的父母,霍杨两家看看,霍家自不用说,东晟这麽大一块招牌放那里。
杨家在教养子女上亦是可圈可点,霍星河妈妈小小年纪就和鳏夫霍元琛在一起,这一点值得小小的诟病,但她没有安于现状成为菟丝花,而是利用机会提升自己。杨家四姐弟抓住了“霍家”这个机遇,给自己创造了登云梯的机会。
贺长明风里雨里过来的,反而很欣赏杨秀秀的行事作风,才能够培养出霍星河这样的儿子。
至于霍元琛……贺长明歪歪嘴,一个稻草芯的绣花枕头,霍星河没有沾染上他的夸夸其谈真是霍家祖上积阴德了。
贺长明往门口看了一眼,“怎麽还不进来?”
他没有完全走出去,待在客厅里面等,放不下架子的老头依旧想拿捏一下。
“爸爸,你喂鹦鹉啊。”老三贺连平从楼上走下来。
贺长明咳咳两声,掩饰着不自在说,“就看看。”
“哦。”贺连平不疑有他,继续往外走。
等老三走出去了,贺长明心里面犯起了嘀咕,怎麽听不到太大的动静,新儿婿上门这麽大的事情不应该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算了算了,要是搁二十年前,我肯定站着不动。”
贺长明即刻往外走,出去後就看到秦枂和妻子在说话,几个儿子在另一侧嘀嘀咕咕。
“霍星河呢?”贺长明问。
秦枂说,“先把我送来的,他去拿东西,待会儿就来。”
“哦……”贺长明有种蓄满力却狠狠打在了棉花上无力感。
秦枂眼中闪过疑惑,“妈,爸爸咋啦?”
秦雪孺轻掩着嘴角上翘的弧度,免得丈夫脸上气急败坏,她轻声说:“老丈人的款儿没处使呢。”
秦枂没弄太懂,他正要让妈妈说说清楚呢,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说:“星河来了,我去门口接他。”
“走来走去干嘛,小心点。”在旁边假装赏花的贺长明立刻出声阻止,他看向几个儿子那边,“那个,老三你和霍星河熟点,你出去接他。”
贺连平应下,他往前走着,到门口的时候不自觉向後看了一眼,大哥二哥比划着拳脚,爸爸和妈妈围着秦枂嘘寒问暖……落寞在脸上一闪而逝,他转过身往外走。走出没多远,听到身後有脚步声传来,贺连平没想太多,以为是路过的邻居之类的,下一秒一条胳臂搭在了自己肩膀上,他侧头看到了二哥。
老二笑嘻嘻地说:“妈让我一起出去接霍星河,走着,咱哥俩去迎接家庭新成员。”
贺连平心下一暖,甚至是有点酸涩,无论多大年纪,妈妈都在默默挂念着他。
“老三也有白头发了。”
“早就有了,二哥,我儿子都快三十了。”
“可我还记着咱妈跟着爸爸一起出门那天,爸爸骑着二八大杠,大哥护着我坐在前面横杠上,妈妈抱着你坐在後座上。”
“那天起大雾,爸爸骑了好久才到码头。”
“你那时候才两岁多,竟然记得啊。”
贺连平笑了笑,亲妈生他的时候没的,他被外婆嫌弃,直到被後妈抱在怀里才体会到温暖,那个全家一起出发的早晨,会永永远远地烙刻在他的记忆里。
“哥,我没有什麽想法,如果不是美兰有私心,一年前霍星河就该和小枂认识了。我也没和美兰吵架,她只是心里面有道坎一直过不去,几十年夫妻,我们不是没有感情的,我说过也劝过,也许等美兰自己想通了才能够走出来。”贺连平暗暗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们不用为我们挂心。”
父母帮忙遮掩,没有说霍星河和秦斯相亲是因成美兰之故,但贺连平知道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瞒不住两位哥哥。
贺连平看到小区门口等候的大G,他说:“我们之间的矛盾不是霍星河。”
当然,也不是霍元琛。他知道美兰心里面真正过不去的是年轻时候的自己没有得到认可,是求不得丶是好胜心,是夫妻多年却交心不够的无奈。
贺连海拍拍老三的肩膀,“夫妻间的事情,外人插手都不好。我和大哥常年在外,父母都靠你和美兰照顾,我们都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当然,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你们做出了别的选择,我们也尊重你们。”
“好。”
贺连平和贺连海已经走出了小区大门,贺连海和门口警卫说了一声,大门打开,兄弟两个上了大G的後座。
贺连平给霍星河和贺连海做了介绍,贺连海端详着霍星河的脸,他沉吟了下问,“你和杨青什麽关系?”
“杨青是我大舅。”霍星河说。
贺连海爽朗地笑着,“我和杨青是战友,他刚下连的时候就是我手底下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