邈千重扒拉着门框不肯进去,撕心裂肺的喊着“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让苏子明出来见我!我错了!”
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但这句话在苏子明那就是免死令牌,每次他只要这麽说,苏子明都会高擡贵手,饶他一条狗命。
嘶喊声震在牢房中,荡了半晌,没一句回应。
俩捕快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有了动作,一人强行掰开了他的手,另一人一脚揣在他身上,将人踹进了牢房,沉重坚硬的铁门啪的一声关了起来,随即便是链条快速缠绕铁门的哗啦声。
铁门内传来一阵砸踹声响,邈千重的认错声从门缝里断续传出,闷的有些扭曲,听着更像是哽咽嚎啕声。
俩人一前一後的往外走,精瘦的捕快把手关节转的咔咔直响,对同伴说“你踹的也太狠了,万一把人踢坏了,王爷怪罪下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同伴面上冷静,实则心里也是一阵慌乱“应该没事,王爷不是让关他一个月吗,就算有青肿,一个月的时间早就消了,看不出来的。”
“话是这麽说,就怕王爷临时有变,万一突然来了兴致过来看人一眼,见人半死不活的躺在那,不止是你,今儿出手的所有兄弟怕是都要受罚。”
精瘦捕快压低了声说“那可是九王爷啊!他那个弟弟生前杀人无数,被人称活阎王,他虽然修佛面善,但内里跟他弟一样狠!听说前不久还找了个不打紧的由头,把皇都城的枪头兵挨个罚了一顿,其中一个直接断了一条胳膊,要不是他爹跪在那磕头求饶,那人当时就没了!”
皇都城世家多,世家里孩子多,有能力的在朝堂上,没能力的在花街柳巷,至于中不溜的,他们没能力却又不甘堕落自然想法设法的找出路。
不是讨了闲差,就是靠关系进了禁兵或是军营。
虽然俸禄少,但多少能在皇族面前露脸,前途也算是有望的。
当然除了那中不溜的,还有些是被迫送去军营,没人指望他们有多大的出息,只希望他们少给家族抹些黑,混一份说得过去的体面。
这些便被人称为枪头兵,顶着禁军的身份,在营里插科打诨,一点正事也不干,不是进各大商号侃油,就是拉私活倒卖贡品,再好的盔甲也掩不住那一身的痞气。
这些兵看似有人管,实在没人敢管,也管不了,被百姓明里暗里的嘲讽是枪头兵。
浑名也有典故,取自银样镴枪头。
同伴淌了冷汗,越听心里越发杵,精瘦男人说“这事一出听说连皇上都惊动了,但愣是没敢提,权当九王爷替他管教世家,在朝堂上装聋作哑,稀里糊涂的就糊弄过去了。”
声音骤然一顿,精瘦男人面带惨色,拿胳膊肘悄悄的捣了捣同伴。
同伴一擡头,当场腿弯一软,险些跪下。
树荫下站两个人,一个是护院行头的劲装少年,另一个便是宽袍素衣,腕戴佛珠,自带慈悲祥和圣光的活佛九王爷。
九王爷负手而立,目光平静的看过那硕大的刑字,问“还活着吗?”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俩捕快当场就跪下了。
九王爷“。。。。。。。。人没了?”
“不不不!”精瘦捕快说“回王爷的话,公子还活着,不过围剿之时出手有些重,公子身上有些淤青。”
九王爷顿了顿,又问“他可有什麽想对本王说的?”
俩捕快整齐划一的摇了头,九王爷目光微凝,不信道“他没说要见本王吗?”
俩捕快齐声说没有。
午後的阳光真的很暖,但落在俩人身上的目光也是真冷,就在俩人心惊胆战之时,九王爷突然笑了。
俩人看的毛骨悚然,当即磕跪在地,吓得头也不敢擡。
再擡眸时九王爷已经上了马车,护院长鞭一甩,马车扬长而去,哥俩稀里糊涂的惹怒了王爷,又稀里糊涂的捡回条命,跪地上後怕了好一会。
精瘦男人突然说“他挣扎时是不是嚷嚷着要见谁来着?”
同伴“是一个叫苏子明的人,苏子明是谁啊?刑部没这号人啊!”
精瘦男人“可能是他家亲戚吧!这人也是够笨的,他得罪的可是九王爷,不应该求见九王爷的吗?非要见那什麽苏子明,听都没听过,不晓得是哪里的芝麻小官,见了又能怎样,还能让王爷息怒吗?”
同伴撑着起身,拍了拍膝上的杂草,说“吓得我一身冷汗,走走走!喝一杯去,看什麽看,放心吧!早就交代好狱卒了,不管他怎麽喊叫都不应他,也不给他开门。你个瞎操心的,吃的早就备好了,一个月的量,都在牢房里放着呢!他在里面只会闷死,绝不会饿死的,皱什麽眉头,这可是王爷一早交代好的,说是关一个月,治治他的脾气,走!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