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宫略(17)结局
韦後将台阁政职丶内外兵马大权以及中央禁军等关键职位,尽数安插了自己的党羽和族人,一时间,朝政大权如潮水般尽落韦氏之手。彼时,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紧急起草了一份遗诏,意在立李重茂为皇太子,命安国相王李旦辅政,韦後则以皇太後身份摄政,试图以此平衡各方势力。然而,宰相宗楚客丶韦温却擅自更改诏书,并极力劝韦後效仿武则天,意图颠覆局势。
得到消息的临淄王李隆基,深知事态危急,赶忙与太平公主秘密商议。二人目光如炬,洞察到危机四伏,决定先下手为强。李隆基当机立断,发动唐隆之变,亲率禁军官兵如猛虎般攻入宫中,一时间风云变色。
唐睿宗李旦得以复位。七月,太平公主展现出果断的政治手腕,派其子薛崇简与刘幽求一同参与了李隆基等人诛杀韦後的行动。他们如同利刃般,迅速清除了韦氏党羽,太平公主更是亲手将李重茂拉下皇位,全力拥立相王李旦复位,是为唐睿宗。因这一番大功,太平公主晋封万户,权势如日中天,达到了唐朝公主权势的巅峰。
上官婉儿手持蜡烛,率领宫人恭敬迎接,她神色急切,赶忙把自己与太平公主所拟的遗诏拿给刘幽求观看,言辞恳切地证明自己是与李唐宗室站在一起的。刘幽求拿着遗诏,心急如焚地为上官婉儿向李隆基求情,然而李隆基心意已决,不为所动,最终斩上官婉儿于旗下,一代才女香消玉殒。
此时,安乐公主匆匆来找太平公主,脸上带着一丝急切与讨好,说道:“姑姑,不如你我联手如何?”太平公主眼神锐利,冷冷地回道:“联手对我有什麽好处?你心里恐怕恨不得杀了我,不是吗?”安乐公主娇嗔地唤道:“姑姑~”太平公主微微皱眉,问道:“你想说什麽?”安乐公主接着说:“李隆基杀了上官婉儿。。。难道你就不想为她报仇吗?”太平公主听闻,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悲痛,难过地问:“你说什麽?”安乐公主见状,说道:“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太平公主顿时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说:“李隆基。。。我要杀了你。”安乐公主赶忙安抚:“姑姑别难过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姑姑我爱你,我是爱你的;忘了婉儿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太平公主听後,生气地斥责道:“你在胡说什麽?你怎麽能对我有这种感情呢?你给我出去!”
此後,太平公主凭借屡立大功,权势地位愈发显赫重要。李旦对她极为倚重,经常与她促膝长谈,商议朝廷的大政方针。每次她入朝奏事,都能与李旦相谈甚久;有时她未能上朝谒见,李旦便会派宰相亲自到她家中,虚心征求她对某些问题的处理意见。每当宰相们奏事时,李旦必定会先询问:“这件事曾经与太平公主商量过吗?”紧接着还会问:“与三郎商量过吗?”只有在得到宰相们肯定的答复後,李旦才会同意宰相们的意见。这里的三郎,指的便是皇太子李隆基。凡是太平公主想做的事,李旦几乎没有不同意的。朝中文武百官,自宰相以下,其升迁或降免,往往全凭她的一句话。经她举荐而平步青云丶担任要职的士人,更是数不胜数。由于太平公主的权势如日中天,甚至超过了李旦皇帝,所以趋炎附势之人纷纷聚集在她身边,人数之多,难以计数。太平公主的儿子武崇行丶武崇敏丶薛崇简三人皆受封为王。她的田産园林遍布长安城郊外各地,宛如繁星点缀。她家在收买或制造各种珍宝器物时,足迹远至岭表及巴蜀地区,运送珍宝的队伍络绎不绝,车马喧嚣之声不绝于耳。太平公主在日常衣食住行的各个方面,都极尽奢华,处处模仿宫廷的排场,尽显尊贵与威严。
李旦则在权力的漩涡中小心翼翼,试图在李隆基和太平公主之间寻求微妙的政治平衡,生怕伤害到任何一方,以免局势失控。在此期间,太平公主念及旧情,曾劝说李旦下旨,精心搜集编撰了上官婉儿的着作,使得这位才女的作品得以保留,成为後世的珍贵文化遗産。
唐朝的这位太平公主,绝非等闲之辈,她手段狠辣,野心勃勃,三番五次将李隆基逼入险境。太平公主起初认为太子李隆基年轻稚嫩,并未将他放在心上。然而,不久之後,她便因惧怕太子的英明威武,转而谋划改立一位昏庸懦弱之人作太子,妄图以此长期保住自己现有的权势地位。为达目的,太平公主屡次散布流言蜚语,声称:“太子并非皇帝的嫡长子,因此不应当被立为太子。”
公元710年(景云元年)己亥(二十二日),李旦为平息这场舆论风波,颁下制书,晓谕警告天下臣民,试图遏制流言的蔓延。然而,太平公主并未收敛,她常常派人如影子般监视李隆基的一举一动,哪怕是细微之事,也要及时报知李旦。此外,太平公主还在李隆基身边安插了衆多耳目,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让李隆基心中感到十分不安,仿佛时刻被一双眼睛盯着。
公元711年(景云二年),太平公主的野心进一步膨胀,她同益州长史窦怀贞等结成朋党,妄图加害于太子李隆基。她指使自己的女婿唐晙邀请韦安石到家中,企图设下圈套。然而,韦安石为人正直,坚决推辞,没有前往,使得太平公主的阴谋未能得逞。
李旦曾秘密召见韦安石,忧心忡忡地对他说:“听说朝廷文武百官全都倾心归附太子,您应当对此多加留意。”韦安石神色坚定,义正言辞地回答说:“陛下从哪里听到这种亡国之言呢!这一定是太平公主的主意。太子为宗庙社稷立下了大功,而且一向仁慈明智,孝顺父母,友爱兄弟,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实,希望陛下不要被谗言所迷惑。”李旦听过这话之後,十分惊异,如梦初醒般说道:“朕明白了,您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当时,太平公主正躲在帘子後面偷听他们君臣之间的谈话,事後便恼羞成怒,散布各种流言蜚语对韦安石横加陷害,想把他逮捕下狱严加审讯。多亏了郭元振的倾力救助,韦安石才得以幸免,逃过一劫。
太平公主还曾乘辇车在光范门内拦住宰相,眼神中透露出威严与野心,暗示他们应当改立皇太子。在场的宰相们全都大惊失色,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宋璟挺身而出,大声质问道:“太子为大唐社稷立下了莫大的功劳,是宗庙社稷的主人,公主为什麽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呢!”其声如洪钟,响彻四周。
宋璟与姚元之秘密地向李旦进言道:“宋王李成器是陛下的嫡长子,豳王李守礼是高宗皇帝的长孙,太平公主在他俩与太子之间互相构陷,制造事端,将会使得东宫地位不稳。请陛下将宋王和豳王两人外放为刺史;免去岐王李隆范和薛王李隆业所担任的左丶右羽林大将军职务,任命他们为太子左丶右卫率以事奉太子;将太平公主与武攸暨安置到东都洛阳。”李旦面露难色,说道:“朕现在已没有兄弟了,只有太平公主这一个妹妹,怎麽可以将她远远地安置到东都去呢!至于诸王则任凭你们安排。”于是,李旦先颁下制命说:“今後诸王丶驸马一律不得统率禁军,现在任职的都必须改任其他官职。”
太平公主得知姚元之与宋璟的计谋之後,勃然大怒,气势汹汹地以此责备李隆基。李隆基感到害怕,便向李旦奏称姚元之和宋璟挑拨自己与姑母太平公主和兄长宋王李成器丶豳王李守礼之间的关系,并请求对他们两人严加惩处。李旦无奈之下,将姚元之贬为申州刺史,将宋璟贬为楚州刺史。
太平公主指使一个懂天文历法的人向李旦进言说:“彗星的出现标志着将要除旧布新,再说位于天市垣内的帝座以及心前星均有变化,所主之事乃是皇太子应当登基即位。”李旦听後,沉思片刻,说道:“将帝位传给有德之人,以避免灾祸,我的决心已定。”太平公主和她的同夥们都极力谏阻,认为这样做不行。李旦却神色坚定,缓缓说道:“中宗皇帝在位时,一□□佞小人专擅朝政,上天屡次用灾异来表示警告。朕当时请求中宗选择贤明的儿子立为皇帝以避免灾祸,但中宗很不高兴,朕也因此而担忧恐惧以至于几天吃不下饭。朕怎麽能够对中宗可以劝他禅位,对自己却不能做到这一点呢!”于是在八月,李旦传位太子李隆基,自己退为太上皇,改元先天。同年,太平公主的丈夫武攸暨去世,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人生中的又一次重大变故。
太平公主倚仗太上皇的势力,专擅朝政,与李隆基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如同干柴遇烈火,一触即发。朝中七位宰相之中,有五位出自她的门下,文臣武将之中也有一半以上的人依附她,她的势力如同一棵参天大树,盘根错节。太平公主与窦怀贞丶岑羲丶萧至忠丶崔以及太子少保薛稷丶雍州长史新兴王李晋丶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丶知右羽林将军事李慈丶左金吾将军李钦丶中书舍人李猷丶右散骑常侍贾膺福丶鸿胪寺卿唐和胡僧慧范等一起图谋废掉唐玄宗。此外,太平公主又与宫女元氏合谋,准备在进献给李隆基服用的天麻粉中投毒,其手段之狠辣,令人胆寒。李晋是李德良的孙子。常元楷和李慈多次鬼鬼祟祟地前往太平公主的私宅,与她订下作乱的计谋,一场宫廷政变的阴云,正悄然笼罩在长安城的上空。
王琚对李隆基进言道:“形势已十分紧迫,陛下不可不迅速行动了。”其声急切,充满了忧虑。尚书左丞张说从东都洛阳派人给李隆基送来了一把佩刀,这把佩刀犹如一道无声的指令,意思是请玄宗及早决断,铲除太平公主的势力。荆州长史崔日用入朝奏事,对李隆基说:“太平公主图谋叛逆,是由来已久的事情。当初,陛下在东宫作太子时,在名分上还是臣子,如果那时想铲除太平公主,需要施用计谋。现在陛下已为全国之主,只需颁下一道制书,有哪一个敢于抗命不从?如果犹豫不决,万一奸邪之徒的阴谋得逞,那时候再後悔可就来不及了!”李隆基听後,面露难色,说道:“你说得非常正确,只是朕担心会惊动太上皇。”崔日用又言辞恳切地说道:“天子的大孝在于使四海安宁。倘若奸党得志,则社稷宗庙将化为废墟,陛下的孝行又怎麽体现出来呢!请陛下首先控制住左右羽林军和左右万骑军,然後再将太平公主及其党羽一网打尽,这样就不会惊动太上皇了。”李隆基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便任命他为吏部侍郎,委以重任。
魏知古告发太平公主发动叛乱,指使常元楷丶李慈率领羽林军突入武德殿,另派窦怀贞丶萧至忠丶岑羲等人在南牙举兵响应。李隆基于是与岐王李范丶薛王李业丶郭元振以及龙武将军王毛仲丶殿中少监姜皎丶太仆少卿李令问丶尚乘奉御王守一丶内给事高力士丶果毅李守德等人定计,决定率先下手诛除太平公主集团,一场惊心动魄的宫廷斗争即将拉开帷幕。
甲子(初三),李隆基通过王毛仲调用闲厩中的马匹以及禁兵三百馀人,如同猛虎下山般从武德殿进入虔化门。他目光如鹰,果断召见常元楷和李慈二人,先将他们斩首,以绝後患。在内客省,他迅速逮捕了贾膺福和李猷并将他们带出,又在朝堂上逮捕了萧至忠和岑羲,下令将上述四人一起斩首,其行动之迅速,令人咋舌。窦怀贞见大势已去,逃入城壕之中自缢而死,唐玄宗馀怒未消,下令斩戮他的尸体,并将他的姓改为毒氏,以示惩戒。李旦听到事变发生的消息後,心中一惊,登上了承天门的门楼。郭元振赶忙上奏李旦说:“皇帝只是奉太上皇诰命诛杀窦怀贞等奸臣逆党,并没有发生什麽其他的事。”李隆基也随後来到门楼之上,李旦于是颁发诰命,详细列举窦怀贞等人的罪状,并大赦天下,只是逆臣的亲属党羽不在赦免之列。薛稷被赐死在万年县狱中,这场宫廷政变的风波,逐渐平息。
太平公主此刻心情犹如坠入深渊般沉重,她万念俱灰,甚至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她强撑着疲惫的身躯,找过李隆基。她目光平静,缓缓说道:“陛下,大唐是你的;谁也抢不走。。。”李隆基惊讶地看着她,唤道:“姑姑。。。你怎麽了?”太平公主微微叹气,说道:“我知道你所担心的;隆基你一定要做个好皇帝,不要让姑母失望。”李隆基神色恭敬,回道:“是。。。你永远都是我的姑姑。”太平公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解脱,说道:“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一直在考虑;我为什麽要选择死亡!雨停的时候,我找到了答案;我意识到对死亡的渴望,是一种向往。我怀抱着出生时的激情,向往着另一个世界。那是一个更优美的地方,我的死亡像我的出生那样;终止了长安城漫天淫雨,带来了太平。婉儿,我来找你了。。。愿时间永远停留在我和你相遇的那一刻,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说罢,她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孤独而又决绝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