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心颤过一阵又一阵。
过了很久,白持盈感到眼前人呼吸平顺下来,似乎是睡着了,才缓缓从床上站起,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滚滚而逝的云烟,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何儿?时看?的话本子里,小姐隔着院墙看?见书生便此生非他不嫁了。
如果这就是所谓情之?一字,如此蛮横丶如此不讲理丶如此叫她吃尽苦头还是会因为?他一次生病而心惊胆战丶如此叫她痛不欲生,不如不遇见。
她拿自己没?办法,拿辜筠玉更没?办法。
倚着窗棂,白持盈低头沉默半晌,才开口问一旁一直不吭声的英招:「这到底怎麽回事?」
英招低着头,没?有回答她。
「他不让你说对不对?」
英招悄悄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这是猜对了。
「你现下不愿说我将来也总会知晓的,他这几日?不来花萼相辉楼,就是因为?常这样骇人地吐血对不对?」
英招一顿,想要摇头,却被白持盈抢先道?:「我这其实不是问你,是在和你说,我说出来的便是我已经猜到的。」
「他本来以为?今儿?没?事,才来找的我,但没?想到这病犯的太不是时候了,恰被我撞了正着。」
「如果今儿?他没?事,是不是哪天他死?了我也不应该知道??」
「他不是说要补偿我的吗?他不是说要永远缠着我的吗?就是这麽个法子?」
她说着说着,声音里竟然带上了哭腔。
「你放心吧,今儿?如果我问了你,你还不说,我以後就都?不会问了,他哪天死?了,我就给他上柱香,连带你的那份儿?我也可以一起上了。」
一席话出,说得英招面色发?白,低头盯着金砖缝半晌,忽然叹了口气。
「白姑娘,主子这病确实是……确实是他想瞒着您的。主子说过,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属下自从认识他,他便这样一直不大好。」
「至於此次为?何会突然加重,属下也实在是不晓得,唉,您别?问了,我还是出去一会儿?吧。」
说罢,他瞧了辜筠玉一眼,又抬头看?了面色铁青的白持盈,才翻身从窗边跃走?。
白持盈知晓他没?走?远,必定在某个暗处潜伏着,却也没?心思再想这些了。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上辈子辜筠玉可从来没有这奇怪的病,身体康健地能长命百岁。
白持盈一片纷乱思绪,实在是想不出个什麽所以然来,便预备着先去外间拿药。
却不想外头侍候的宫女换成了荷衣。
见她出来,荷衣脸上挂上了羞涩的笑,忙站起来,将手中煮好的桃羹递给她:「娘娘,趁热吃了吧,我刚煮的,还热着呢。」
白持盈上辈子从未吃过她煮的东西?,倒是有些新奇,可她急着给辜筠玉拿药,便先叫荷衣方在一旁了。
「你先放着吧,我一会儿回来吃。」
「是。」
荷衣乖顺地低下头,将碗放在一旁方桌上便离开了。
白持盈转了个弯儿?找到了吉祥和胡太医,那平心镇肺腑的药刚煎好,白持盈先端在手中尝了一口,觉得还有些烫,准备先回去将荷衣煮好的桃羹吃了。
近日?里桃花已经谢了,白持盈端着药回到殿内,抬头看?见了瓶中插着的几枝花。
有牡丹丶月季,还有她说不上名字来的,前几日?还是含露的花骨朵,今日?来已然全开了,层层叠叠,灼灼艳艳,好不热闹。
将里间的清冷都?减了几分?。
她偏爱看?花开的一刹那,辜筠玉叫英招送来的便大部头都?是没?开的,像少女合拢的手心。
可是这是从前她在山庄与辜筠玉说的,他现下又怎麽回知道?呢?
白持盈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脑海中昏昏碌碌地闪过许多画面,她眼前一阵模糊,有些站不稳,将将扶住那门框才站住。
她好像……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尸体?
这怎麽可能?
白持盈心中正惊诧着,却听?堂内一阵瓷器碎裂之?声。
「滚出去!」
辜筠玉有气无力的声音传出,白持盈也顾不得什麽梦不梦的了,快步走?进寝殿。
却见荷衣端着一碗桃羹跪在一旁,桃羹洒了一地,她吓地在一旁发?抖,连连又磕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