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祭祖明年选秀给胤祺找几个好的……
大阿哥成亲之後,天越来越冷,某天晚上初雪悄然而下,宣告着冬日的来临,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去南方的运河上出现细碎的浮冰,已经没法再行船了,更何况,过不了多久便要进入腊月,入关之後,爱新觉罗家的祖先牌位亦随着摆入了太庙,冬至和除夕之日,按着习俗,康熙都得率文武百官以及太子去太庙祭祖,早便提及的南巡,只能往後推了一年。
但这一年的冬至,与往年有着不同。
许是大阿哥成亲了,让康熙觉着他已经成人,可以当差,早朝的时候下了旨意,令胤褆与太子一道,随着他去祭祖,也让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瞧瞧後继有人。
终于得了康熙松口,能够入朝听政的太子胤礽,听着康熙的话,暗地里简直要将一口银牙咬碎,他独自站在康熙下首,只觉着乾清宫中朱红柱子上绘这的龙好似都活了一般,张牙舞爪的朝他扑来,高高的乾清宫,好像突然变矮了,直压得胤礽站不直身子。
胤礽手背上青筋毕露,他紧紧握成拳头,只庆幸这一日非初一十五的大朝会,并不是文武百官齐齐到场,没有那麽多人目睹他的狼狈。
“皇阿玛,”胤礽深知帝王的命令既已说出,想要让他再收回旨意绝不可能,朝令夕改是大忌,但也不能眼看着也胤褆那麽得意,他被当成储君培养了这麽些年,也不是个草包,他略一思索,压下眼中的不忿,笑着和康熙进言:“儿臣久居毓庆宫,与兄弟们见得少,前些日子借着大哥成亲的机会,才与弟弟们亲近几分,我瞧着胤祉丶胤禛和胤祺都长大了,谈吐上也似模似样的,难得的祭祀,不若将他们几个也叫上,一道告慰先祖。”
这些年来,康熙孩子越来越多,早已不是早些年一孩难求的局面,太子幼年丧母,又是国之储君,是康熙的继承人,康熙在他身上投了数不尽的注意力,大阿哥是他第一个站住的孩子,也有一份舐犊情深,其他人他的关心有限,等太子提了,他才想起来,他的另几个儿子,也长大了。
“太子友爱兄弟,朕心甚慰。”康熙笑着应了太子的请求,在朝臣一片对太子的夸赞中,散了早朝,只留下大阿哥既喜又怒地瞪着太子的背影。
这,便是胤祺在外面还一片漆黑,就连月亮都隐入云层的时候,顶着凌晨的风,哆嗦着从马车上下来,恭敬站在太庙门口的原因。
冬日夜里的风,如刀割面,胤祺叹着气,在礼官的指引下,随着康熙的动作往下拜去,身後同样是乌泱泱一片的爱新觉罗宗室。
感受着腰上源源不断地热意,胤祺不由感叹,还是黛玉有先见之明。
收到宫中旨意後,胤祺迅速找人去宫中打探了一下情况,不得不说有皇太後和宜妃作依仗,胤祺对宫中事情的了解比某些住在宫中的阿哥都清楚,更何况康熙有心宣扬太子与诸位阿哥的兄友弟恭,恨不得主动将此事告诉所有人,胤祺不费吹灰之力便明了前因後果。
弄墨回禀的时候,胤祺正与黛玉拿着笔,在画着消寒图,用墨线勾勒出出九九八十一瓣梅花,从冬至,每日一笔,等这幅画全部填满,春天已至。
听了弄墨的回话,胤祺的手一抖,豆大的墨汁掉在宣纸上,将这即将要成形的话毁掉。
望着那糊成一团的墨汁,黛玉睨了一眼,索性劈手将这画夺来,揉成一团,随意投进旁边放着的景德青花卷轴缸中。
“冬至就这两天的事了,您快去准备祭祖的事情,可别再闹我了,让我能清清静静地将消寒图画完。”黛玉板着脸,佯作严肃。
“准备?我要准备什麽东西。”胤祺却毫不在意,他散漫地挥着手:“我文不成武不就,一年才见皇阿玛几次,完全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比喻让黛玉强装出来的严肃消失不见,她掌不住地笑了出来,趴倒在身前的炕桌上:“五阿哥您这嘴,都说我促狭,那是没见过您。”
“前些日子翻库房,瞧见不少辽东那边送来的皮毛,我瞧着一件件都是好东西,在库房里放着落灰倒也可惜,索性找了出来,让丫鬟们做了些护腰皮手套什麽的,真是便宜你这鱼了,待会儿记得拿个护腰回去,可别冻坏了。”
黛玉想着冬至祭祖绝非儿戏,普通人家祭祖还有各种讲究,更别说皇家了。这些年她随着宫中送来的嬷嬷学了些规矩,更是深知这种大祭之时,坐卧行止都有专门规定,衣裳首饰更有规定,按着规矩,胤祺现在连贝勒也不是,只能穿皇子的吉服,戴朝冠,其馀一切都不能出现,那些皮帽子皮手套带回去也无用,反倒是穿在衣裳里的护腰,能让腰腹暖和起来。
北方的冬日,总是与肃杀相连,树上的叶子已全部掉落,只剩下遒劲的枝干,举目望去,只觉苍凉,礼官的指令被太监层层传来,拉长而尖利的声音简直要划破天际,胤祺听着只觉着白毛汗一阵一阵的出。
胤祺头脑放空地随着礼官指令跪下又站起,太子与康熙入了太庙内,胤褆丶胤祉丶胤禛与他站在一排,离大殿最近的地方,偶尔还能感受到阵阵屋子中传来的暖意。
胤祺吸了吸鼻子,对着在无需吹暖风的太子,羡慕嫉妒不已。
胤祺本就是个不信鬼神的,更别说他对爱新觉罗家的老祖宗们并没有什麽尊崇之意,他低着头,悄悄观察着几个年长的阿哥,打发着难熬的时间。
却只见胤褆脸上是全然的不服,他望向太庙的视线中,满满的都是志在必得;胤祉低声年年有词,仔细听着,却是他在给祖宗们念着自己做的赋;至于胤禛,则板着张脸,一板一眼的将动作做得格外标准,将胤祺衬得愈发散漫。
就这样,在几个皇子的各怀心事中,冬至祭祖结束了。
随着祭祖的队伍回了紫禁城,胤祺趁着康熙不备,一溜烟地跑去了皇太後的宁寿宫,在外头吹来了这一整日的冷风,再厚实的护腰也没法让人不感到寒凉,胤祺早就被冻得好似冰块,摸上去是触手的寒凉,等到进了屋子,被暖气一吹,才缓和过来。
“赶紧去池子里泡着。”皇太後看着胤祺冻得透明的脸,心疼不已,连忙吩咐宫女,服侍着胤祺去沐浴。
“皇玛嬷,不用他们伺候。”话未说完,人已经一溜烟地跑去了後头的池子,这是康熙为了奉养皇太後特意令人在紫禁城里修的池子,按着太医的话来说,虽然比不了温泉庄子,但每日泡着,最是舒筋活血。
当然,这池子没少便宜胤祺。
“这孩子,性子还是这麽急。”皇太後嗔怪一句,随即吩咐着太监:“跟上去服侍五阿哥,为他舒活筋骨。”
太监轻车熟路地取了东西往池子走去。
“苏曼,胤祺年纪也不小了,怎地还是不开窍。”等到太监离开,皇太後又想起胤祺对宫女避之不及的态度,霎时愁得眉头都要拧成结了。
苏曼新拿上一个鎏金葡萄花鸟纹手炉,将皇太後手中失了温度的换下,静静听着皇太後的抱怨,她深深知晓,这话太後能说,但她却不能接。
“前些日子他额娘送去的那俩格格,我也是瞧过的,长得温柔可亲,听人说也没留下来。”皇太後越说越愁得慌,满蒙成婚都早,搁关外那些年,胤祺这个岁数,都能生出孩子了,怎地胤祺偏偏对女色毫无兴趣。
想起宫中隐约流传的太子癖好,皇太後脸色铁青:“明年选秀给胤祺找几个好的。”
泡着池子里,暖洋洋轻飘飘地胤祺还不知道,皇太後对他有了如此大的误解,甚至打起了让他尽快成亲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