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阙眠。”简觉深说,“你妈妈的相册里有什麽?”
“无非是些不爱我的证据。”阙眠佯装不在意地翘起唇角,“我早知道了。”
简觉深上手揉掉阙眠虚假的笑,扯平他的唇角,说:“你该叫上我一起去。”
“不要。”阙眠说,“我不想让你可怜我。”
“不是可怜,是心疼,我心疼你。”简觉深摸摸阙眠泛红的眼眶,“眠眠,我爱你,每分每秒都爱你,我要说一万遍丶十万遍丶千千万万遍我爱你,即使这些爱不能取代妈妈的爱,我也要说。”
“我爱你。”简觉深说。
“我妈妈不是不爱我,我妈妈恨我。”阙眠说,“我也恨她。”
“我知道。”简觉深说。
阙眠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水珠,说:“明明五岁之前,她很爱我的,姥姥姥爷也爱我,爸爸也爱我,怎麽变了呢?”遍体鳞伤的灵魂经过简家母子爱的温养,恢复些许活力,母亲涂黑的相册仿佛穿心的毒箭,重新唤醒痛苦的记忆。
我是不是错了,阙眠想,她是妈妈,我不该恨她。
她是出轨的受害者,我应该体谅她,安抚她,爱戴她。
即使她不爱我,她只爱她自己,我也要爱她。
凭什麽呢?
阙眠说:“她不爱我,为什麽生我?”
“她去世了,简哥,我没有妈妈了。”阙眠强撑的体面在这一刻分崩离析,他抱紧简觉深,“简哥,我再没有机会恨她了。”
“眠眠。”简觉深亲吻阙眠的耳根和鬓角,“我的眠眠。”肩窝沾湿泪水,简觉深轻拍阙眠的後颈,说,“我永远永远爱你。”
“骗人是小狗?”阙眠鼻音沉闷地问。
“做小狗太容易了。”简觉深说,“我若骗你,我躺地中海喂珊瑚。”
“你不会骗我的。”阙眠说。
简觉深刮一下阙眠的鼻梁,凑过去亲吻他。
“阿姨该等急了。”阙眠说,“我们回家吧。”
“走,回家。”简觉深抹了抹阙眠的眼睛,“你眼睛这麽红,我妈又要怀疑我欺负你。”
“你就是欺负我。”阙眠说。
简觉深喊冤:“没有啊,眠眠大人明鉴!草民哪儿敢欺负您!”他拉开驾驶位的车门,坐进去,旋转车钥匙,“你缓缓,我开车,争取到家前平复情绪。”
阙眠坐进副驾驶,系上安全带,疯狂揉眼睛。
“干嘛呢你!”简觉深擡眼看後视镜,阙眠的动作像兔子洗脸,气极反笑,“没过青春期是吧,咋那麽叛逆。”
阙眠顶着两个红眼圈傻乐,白瞎了那张漂亮的脸。
汽车拐进八里庄小区,停在单元楼门口,阙眠上四楼,敲敲门:“简阿姨,我带简哥回来了!”
“眠眠哎!”简独芳笑眯眯地拉开门,敏锐地瞧见阙眠的红眼圈,“眼睛咋这麽红?”
“风吹的。”阙眠说。
“放屁,你哥是不是欺负你?”简独芳抄起擀面杖,指向阙眠身後探头探脑的简觉深,“说!咋回事!”小狗马扎“汪汪”两声,仿佛给主人加油助威。
简觉深无辜摊手:“他自己揉的。”
“简哥没有欺负我,是我心理承受能力不好。”阙眠暗戳戳地说。
“你!”简觉深瞪眼,被简独芳的擀面杖敲到胳膊,“妈!他故意的!你听不出来吗!”
“听出来了,我就是想打你。”简独芳说,“眠眠平时太懂事了,活泼一点好。”
简觉深撇嘴,幽幽怨怨地唱:“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红玫瑰》
阙眠笑着亲亲简觉深,当着简独芳的面,他有些放不开,轻巧掠过简觉深的唇角,耳根晕红如晚霞。
“哎呦。”简独芳起哄,“别腻歪了,过来帮我包包子。”
简觉深捋起袖子,踏进卫生间洗手,阙眠紧随其後,问:“简哥,贝蒂娜为什麽同意你动用罗朗医疗的资金?你用什麽做交换?”
“什麽都瞒不过你。”简觉深叹气,“我把西西里的全部家底送给贝蒂娜,价值五千万欧,我跟她说我不会回西西里了。”
“那些钱不干净,送就送了,正好断掉我的後路,省得你天天瞎猜。”简觉深说,“作为回报,她给我战投经理的位置,每年配额罗朗医疗百分之五的利润,足够扶持幸运星。”
“我不会辜负你的,简哥。”阙眠说,“幸运星能赚很多很多钱。”
“不赚钱也无所谓。”简觉深擦手,“又不是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