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礼物。”简觉深将阙眠拽进车里,殷勤地替他扣好安全带,发动汽车,“庞韵的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先陪我妈聊聊天。”
“好吧。”阙眠靠着车门和椅背的夹角,眼睫下垂,脑袋一点一点地犯困。
简觉深踩一脚油门,红旗车风驰电掣地向家狂奔。
电视屏幕光影变幻,简独芳坐在沙发上泡脚。她拆开包装纸,将湿漉漉的面膜敷在脸上,平躺舒展身体,尽情享受退休生活。
大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响声,不用猜,肯定是自家没良心的讨债鬼。简独芳望着天花板,懒洋洋地拖长声音:“简觉深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简阿姨。”阙眠饱含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
“眠眠?”简独芳撑起胳膊半坐起来,招呼阙眠,“快过来,工作很忙吧?瘦了一大圈。”
“刚开完会。”阙眠挨着简独芳坐下,细细打量简独芳红润的脸色,满意地说,“您过得很好。”
“吃饱喝足还有老头陪跳舞,能不好吗?”简觉深说。
“嫉妒死你,臭小子!”简独芳啐道,对待阙眠如春风拂面,“卫生间有热水,赶紧洗漱睡觉,瞧你困得睁不开眼的样子。”她拿起毛巾擦脚,一脚蹬在简觉深腿上,“给你弟铺床去!”
“你不说我也去!”简觉深骂骂咧咧踏进卧室。
“简阿姨,给你这个。”阙眠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肥皂似的黄玉,递给简独芳,“同事送我的黄龙玉,不怎麽值钱,给您压鱼缸或者花盆用。”
“谢谢!”简独芳抱抱阙眠,“不用每次都带礼物。”
“您像妈妈一样。”阙眠的爱直白又笨拙,“我不知道怎麽对您更好。”
“已经很好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孩。”简独芳心窝绵软,“你要是我儿子就好了。”
“不行。”简觉深扒着卧室门框探头,提出严正抗议,“眠眠要是继承了你的基因,鬼知道歪成什麽样。”
“滚!”简独芳用擦脚布扔他。
阙眠笑眼弯弯,起身去卫生间洗澡刷牙。
简独芳蹑手蹑脚走进卧室,随手关门,问:“你和眠眠去意大利玩得怎麽样?”
简觉深铺平床单:“挺好。”
“你表白了吗?”简独芳问。
简觉深动作微动,装傻充愣:“表什麽丶什麽表白?”
“你当我不上网吗?”简独芳鄙夷地看着亲儿子,“正常兄弟关系哪像你和眠眠这样黏糊,眠眠没经验,任你忽悠,你妈妈我经验丰富,你可忽悠不住我。”
“嘘嘘嘘嘘。”简觉深一蹦三尺高,捂住简独芳的嘴,“我求求您,别戳穿我。”他疑神疑鬼地左看右看,“万一眠眠听见怎麽办。”
“他洗澡呢,听不见。”简独芳说,“你准备什麽时候表白?”
“……没想好。”简觉深塌下肩膀,“再等等。”
“等你退休?”简独芳伸出两根食指贴贴,“你们可以做一对快乐的单身老头。”
简觉深翻白眼:“反正你看不到那时候。”
“放屁,我能活到一百岁。”简独芳看着不争气的亲儿子,“你敢搂着他睡觉,不敢说你喜欢他?”
“我不想吓跑他,让他一个人想东想西。”简觉深说,“我不想他伤心。”他用被子捂住脑袋,“您别催我了,我离退休还早呢。”
“废物。”简独芳敲敲简觉深的脑袋,谆谆教诲:“你不要总以哥哥自居,你要适当的示弱,和眠眠处于平等的关系中,把控制权交给他。”
“你要给他空间,让他主动提要求,你要不经意地流露破绽,引导他思考。”简独芳说,“欲擒故纵,欲拒还迎,懂吗?”
简觉深躲在被子里,绞尽脑汁地参悟,紧接着被简独芳踹了一脚,听见母亲的咒骂:“烂泥扶不上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