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眠问:“你考研吗?你考研我就去央财,我们一起上学。”
“我不考研。”简觉深说,“我的专业没有考研的必要,积攒两年工作经验,到时候手里有馀钱,上个MBA(工商管理硕士)。”
“那我,”阙眠思索,“我想读海洋相关的专业,坐船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他漫无边际地想象,“我想做个海员,还想做警察,哦对了!公安大学怎麽样?”
“可以啊,都可以。”简觉深看着少年稚嫩的眉眼,包容地微笑,“眠眠是无忧无虑的小鸟。”
阙眠仿佛真的变成了小鸟,滔滔不绝地畅想未来:“警察有枪,能抓小偷,还能踹别人家的门!而且制服超级帅,我想穿给你看,让你同事都知道你有一个很帅的弟弟!”
“嗯嗯嗯,你现在也很帅。”简觉深说。
“医生也不错,你要是生病了,我给你看。”阙眠说,“我还想当旅游节目的主持人,环游世界,给你寄各种各样的礼物!”说着说着,激动的语气倏忽低落,“简哥,我没有钱。”
“怎麽突然谈到钱?”简觉深揉乱小孩的头发。
“我妈妈要我赚钱。”阙眠说,“她要我学金融。”
“我去赚钱,你去读喜欢的专业,好不好?”简觉深问。
阙眠摇头:“你赚的是你的钱。”他扒拉简觉深的胳膊,生硬地转移话题,“简哥,我们聊别的吧。”
那天下午,他们在公园里走走停停,聊阙眠的高中生活,聊简觉深的大学琐事。弯月高悬,华灯初上,简觉深送阙眠到高中校门口,他掐了下弟弟的脸颊,说:“别想钱的事,好好学习,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杜乔·罗朗的律师携遗産合同找上门,简觉深果断放弃事业单位的入职机会,远渡重洋,十年打拼,赚得盆满钵满,只求阙眠不再为钱发愁。
他将出国的原因深埋心底,只说自己是见钱眼开的俗人,消解阙眠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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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眠自顾自地说:“你不是视财如命的人,简阿姨知足常乐,不可能逼你去一个语言不通的陌生国度继承家産。”
“而我妈妈逼我赚钱。”阙眠神色恍惚,“我小时候不懂事,无意之中也逼迫了你……”他後知後觉地反应过来,若没有自己,简觉深应该过着风平浪静的日子,不会陷入遗産纷争,不会在西西里岛摸爬滚打,不会参与俄罗斯轮盘赌。
眼见着阙眠钻进死胡同里打转,简觉深忙说:“你没有逼迫我,是我自己想出国!”他语速迅疾,把阙眠拽出逻辑怪圈,“我也想知道我爸是什麽样的人,你懂吧,小孩对素未谋面的父亲有一万种幻想。”
“那时候大家都崇洋媚外,觉得欧洲特别发达,我也这麽想的。”简觉深信口开河,“落地罗马当天,我就後悔了。但我硬着头皮留下,不想显得太丢脸。”
阙眠支着下巴,看简觉深胡编乱造,他问:“‘派勒斯’是你吗?”
“不是!”简觉深不假思索地否认。
“好吧。”阙眠轻飘飘地放过,一天知道一个秘密,做人不能太贪心。
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简觉深仍记得最初的矛盾,他问:“你还卖房子吗?”
“卖。”阙眠把银行卡还给简觉深,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想要那套房子承载的记忆,也不想要我们之间掺杂金钱关系。”
注:监护人的主要职责是代理被监护人实施民事法律行为,保护其人身权利丶财産权利以及其他合法权益。监护人除为维护被监护人利益外,不得处分被监护人的财産。这意味着监护人只有在为了被监护人的利益时,才能处理其财産,例如支付生活费用丶医疗费用等必要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