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柘安静了许久,说:“让我想一想。”
“好,好的。”经理答道。
他没有特别懂,以为严柘是要想一想,怎么去联络到那位主管师弟。
“我要好好想一想。”严柘挂了电话。
“……”
经理总觉得严老师的“想一想”,和自己以为的,好像不是一件事?
不过小李经理对此事的成功性,也没有抱太大希望。
这家演艺公司是超大型企业,他们舞团演出这种体量的项目,在人家那里,可能连过会的资格都没有。大概还是要另寻其他投资方。
第二天一早,经理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严老师半夜里发给他的消息。
严柘:项目文书我来做,你醒了把资料发我一下。
经理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们这舞团很小,当然也很穷。
前身是艺术学院舞团,地方艺术院校资金匮乏,养不起,濒临解散,好在运气尚可,赶上了好政策,挂靠到了省剧院名下,苟延残喘了下来。
好处是有了编制。然而钱还是一点没有。
严柘肯和他们这小团签约,除了偶尔商演赚点外快,更多是为了能给他的学生提供一个实践舞台。
不忙的时候,严老师会带他的学生排练演出。算是和舞团各取所需。
超出的部分,严柘既没时间,也没精力。
这是天上下红雨了。严老师要亲自做文书拉投资?!
星期一,解弋主管打卡上班。
今天要开晨会,他穿了正装和皮鞋,只没打领带。
他坐在大会议室里,和一群看起来都和他差辈的中层主管们一起开会。
各部门主管一一发言。解一舟坐在首位,他不大关心这些琐碎事务,他在观察他的儿子。
主管们说的话,解弋有的能听懂,有的就听不懂。
听得懂就当场消化掉了,听不懂的他也做了个笔记,等散会回头再找人问。
勤奋,好学。解一舟很满意。
到解一舟发言,他就没讲正事,开始说起了冷笑话,拿主管们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
他和一班中层见面,也不会有什么正事。大公司上了正轨,具体业务用不着他管,坐享其成,不出什么大差错就好。
解弋不打算学着说冷笑话,开始走神了。
解一舟也穿了正装,风度翩翩,笑起来像个和气的贵公子。
他讲的笑话比东欧局势还冷,主管们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很捧场地大笑起来。
大企业也是这样无聊的草台班子。
解弋刚穿着西装来上班的第一天,也还曾有那么一点紧张。
出门前照镜子,总觉得自己像小孩穿大人衣服,是来装模作样。
过了这几个月,他发现大家本质上都是如此。
五十多岁的副总在见集团董事之前,也在走廊里临时抱佛脚,背稿子,解弋在旁边都听会了,副总进去还是明显忘了词,胡言乱语了不少。董事也没听出来。
解弋从很久以前就不觉得自己是小孩。
这世上巨婴随处可见,凑合活着的更多。
人有多大,从不是靠年龄决定的。
这个观点,解一舟在某种程度上会认同。
他年过四十,看起来像三十出头,定期会去做医美,中年男人自我保鲜的愿望非常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