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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第19章

齐绍和亚历山德罗离开茶摊之後顺着老板指的方向往前面走了大概两三里，迎面便看到了伫立的城墙。

虽然还没有真正进城，但是从这里也能看出前一天晚上的爆炸带来的影响：不远处的天际线灰沉沉一片，还有些袅袅的黑烟在往上升。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呛人的焦味，隐约还能听见一些嘶哑的哭喊和官兵的吆喝。

城墙处原本应该守卫登记的卫兵不见一个人影，道路上有零星的百姓，背着行李带着家人，看样子是打算去附近避难。

他们路过一个面容疲惫的老汉时，齐绍微微勒停了马，俯身下去开口：“这位大爷，请问城里现在情况怎麽样了？您这是要往哪里去？”

那老汉反应有些迟缓地擡眼看过来，顿了两秒才开口：“都乱成一锅粥了，港口那一带的街道楼房是彻底炸没了，我家算是隔着一段距离，但是也都被炸没了。那边临时搭起来的难民营住不下那麽多人，我女儿就在临近的村子里，我要去她家住一段时间。”

说着他好像才意识到面前这两个人不是本地人，上下打量了他们一圈，开口：“你们是……行商？”

齐绍顺着他的话点头：“我们是从邺京那边过来的商人，原本是要过来海宁府接一批货的。结果昨天凌晨听到这边的动静，担心出事，就连夜赶过来了。”

老汉叹了口气：“还接什麽货哟，整个码头一带都被炸没了，不仅是停在近港的船只，就连附近的仓库也被波及，火烧了一夜，还能剩下什麽？我看呐，海宁府这一遭是真的遭了劫喽。”

说完他自顾自摇了摇头，不再看齐绍他们，慢慢地朝城门之外的方向走去。

亚历山德罗夹了夹马腹往齐绍身边走了两步，低声道：“先进城看看伤亡情况再说。”

齐绍抿了抿唇，点头。

——

从过了外城开始，越靠近港口一带，沿途所见景象就越是兵荒马乱。

外城一带因为远离港口，受到的波及没那麽大，大部分男丁都自发到港口那边帮忙了，留在家的小孩也被圈在家里不许乱跑，街上偶尔看到的妇人都满脸担忧。

海宁府毕竟是商港，虽然往来瀛洲的货船和商人占大多数，但也不乏从其他地方过来看货丶接货丶做生意的。昨晚的爆炸事出突然，大部分留在此地的商人都受了波及，且不说港口那边的伤亡，街上往来的行商几乎都眉心紧皱，小群小群地聚集在一起交换消息。

前面转过一道名为“升平”的牌坊便是码头区了。

好像穿过了一片看不见的屏障，耳畔的哭喊哀嚎声骤然大了起来，空气中的焦臭味越发明显，不仅有木材布帛燃烧的味道，还掺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皮肉烧焦的味道。

齐绍刚跨过牌坊几步就停下了。

面前正对的方向便是海岸线，原本秩序井然排列在港口处的商船全部成了焦黑的残骸。大船的桅杆像是被什麽东西拦腰斩断，剩下的半截突兀地斜刺向天空，原本壮观的白色主帆像是一只翅膀残破的大鸟，半边身体耷拉在焦黑的船身上，另一半还挂在主桅杆上，随着冬日的海风轻微翻动。

在这片残骸背後，是一片灰沉沉的海雾。连带着他们头顶的天色也阴沉惨白，看不清远处的景象。

他们右手边临时搭起了一片草棚，用于安置爆炸的伤员，大部分人都就地躺在草席上，外间并排立着7丶8个陶泥药炉。身着医馆服饰的人往来穿行在伤员中间，时不时在某个铺位面前停下，或是低身检查伤者的伤势，或是半蹲下来喂药，或是换绷带。所有人脸色都阴郁而沉重。

另一边则是一队身着暗红色官服的士兵，正在一个头领模样的人的指挥下清理搬运大火之後房屋残馀的木料和物件。

“那一位就是总督？”亚历山德罗朝那个头领模样的人点了点下巴，低声对一旁的齐绍开口。

齐绍点头：“之前他到邺京述职的时候我见过他一次，如果没记错，这是他任海宁府总督的第八个年头了。”

亚历山德罗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四周的人群中迅速逡巡了一圈，低声道：“你打算怎麽办？”

齐绍吸了口气：“眼下这样的情况，对总督隐瞒身份恐怕是多此一举，最快的办法是直接亮明身份，先查清楚昨晚的爆炸到底是怎麽回事。”

亚历山德罗思忖了几秒：“我倒是有个主意。”

齐绍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