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峥泓把孩子抱走之後,才发现孩子有点发烧。
他心里不免着急,大人发烧都容易出问题,别说孩子发烧了。
虽说现在西医已经有退烧药,但价格昂贵还很难买,至少他手边没有。
他只能抱着孩子来回走,让孩子别哭,再时不时喂点水或者羊奶。
孩子哭闹是耗力气的,他怕孩子哭多了或者吃不够,病情会更严重。
桑景云并不知道谭峥泓大晚上的,主动给自己找了个活儿干。
她在吃过晚饭後,就回了自己房间,点上油灯,开始写自己的新书《一个士兵》。
“炮火已经将大地犁过一遍,碧绿的草地焦黑一片,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尤斯塔斯趴在一个弹坑边,瑟瑟发抖。”
“他的身上趴着他的哥哥,尤斯塔斯可以感觉有鲜血从他哥哥身上落下,混入泥土。”
“这里的泥土浸润了不止一个人的鲜血,也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种出粮食。”
“尤斯塔斯的关注点有点歪,但这不能怪他,毕竟两个月前,他还只是一个农民,一个未成年农民。因为3月义务兵役法正式实施,在他满18岁的当天,就不得不离开家里,来到这满是死亡和伤痛的战场。”
“他背着为了保护他而受伤的哥哥躲进一个弹坑,在炮火里落泪,但他不能一直哭,他哥哥的体温正随着失血流失,急需治疗!”
……
後面的剧情很简单,那就是尤斯塔斯爬出弹坑,想找治疗自己哥哥的办法,结果看到一个敌人趴在自己一个死去的战友身上,从他的战友身上摸出一块黑面包吃。
尤斯塔斯上战场前,并未接受多少训练,上战场後,也没有杀过人。
但为了活命,他对那个敌人开枪,杀了对方。
那是个跟尤斯塔斯一样的年轻人,看着甚至比尤斯塔斯还要小,最多十六岁。
他穿着单薄的衣服,手已经被冻伤,但还是死死抓着那块硬邦邦的黑面包。
尤斯塔斯从对方手上抢过那块带着血腥味的黑面包塞进嘴里,努力咀嚼。
这个冬天很冷,尤斯塔斯也很冷,而他的哥哥,更需要保暖。
尤斯塔斯剥下对方的衣服,包裹住自己的哥哥,然後发现对方的口袋里,有一封信。
那不是他们国家的语言,但尤斯塔斯的祖母是德国人,他认识上面的字。
“亲爱的妈妈,我过得很好,这里有足够的食物,也有保暖的衣服,您不用给我寄东西,也不用担心我……”
尤斯塔斯忍不住落泪,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他们家的粮食已经不够吃,哪怕是水煮土豆,也不一定能吃饱。
在这个过于寒冷的冬天,他们家还没有足够的御寒衣物。
但他母亲,依然给他寄了东西。
可惜,那些东西并未落到他手上。
在这个到处都是战乱的时代,有东西丢失太正常了,不是吗?
桑景云写着这些,心情沉重。
战争真的很残酷,在他们国家,後期甚至有很多孩子上战场。
桑景云写完开头,吹灭油灯,躺在床上睡觉。
这个夜晚,她梦到了一些杂乱无章的战争片段,梦到有无数人在战争里死去。
她睡得并不好,但偶尔一天没睡好对她的影响不大,第二天,她依旧神采奕奕。
反倒是谭峥泓,看起来很疲惫。
“你昨晚上没睡好?”桑景云问。
谭峥泓道:“是的,有个孩子生病了,一直哭闹。”
桑景云道:“带他看看大夫吧。”
这个时代,夭折的孩子很多,她上辈子年幼时,得过手足口病,也曾因为流感断断续续发烧半个月。
若是这个时代的孩子遇到她这样的情况,说不定就没命了。
谭峥泓道:“我已经让保镖带她去看大夫了,桑小姐,我们去租界?”
说完,谭峥泓打了个哈欠,打完眼睛水汪汪的。
桑景云有点想摸摸他的脑袋,但到底没这麽干,而是和往常一样,跟谭峥泓一起去租界。
他们天没亮就出发,在县城买了个烧饼吃,因而到租界的时候,才七点多。
今天有很长时间可以看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