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这简直是太好了!哈哈哈。”潘县令一时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喜悦,竟大笑了起来。
此番心情舒畅丶愉悦,一是为吴容秉可参加秋闱一事。二则,若是吴容秉当真参加了秋闱,并蟾宫折桂,取得了功名,那时候,县学的脸不知得往哪里搁。
如此,他也算是狠狠的扬眉吐气了一回。
“可见还是有情有义之人多。”高兴完後,拾回理智的潘县令又感慨,“也是你这孩子心地纯良,感动了上苍,故才没绝了你的仕途之路。”又关心他腿,“眼下最要紧之事,就是养好了腿。别的事都是小事,腿的事才是大事。银子之事不必担心,若不够,还有我呢。”
叶雅芙正好奉了茶来,听到了这话後,立刻说:“多谢大人厚爱。但相公考试的银子,我们还是准备了的。若真有实在拿不出银子来那日,我们夫妇必会求去大人面前。但暂时是真的不必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若他们能自给自足是最好,但若真要遇到难处,潘县令说要帮扶也不是只嘴上说一说的。
潘县令正色道:“若真有需帮忙之处,还望开口。”
夫妇二人自是恭敬应下。
但有关吴容秉已经走了杭州府的渠道,报名了秋闱考一事,潘县令只放在自己心中高兴,并未向任何人说。更没有为能立刻在徐教谕那儿高上一头,特意跑去徐教谕跟前说此事。
吴兆省以为自己儿子已经错失了这次机会,于是在吴二郎母子那儿,更是变本加厉的不给那母子两个安生日子过。
姜氏听得了自己儿子的劝说,只极力去忍着。
可她越是极力忍耐,吴兆省就越是变本加厉。家里这变相的热闹,以及不再是母亲一人说了算,吴三郎心里倒是挺高兴。
家里每日都热热闹闹的,爹爹娘亲都在身边,哪怕总有争吵,但也比之前爹不在身边好。
但吴心莲心中的想法则恰好与弟弟的相反,她讨厌如今家里的嘈杂。更讨厌父亲的加入後,令本清静和谐的家庭,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在母亲的灌输中,她已认为自己也算是大家闺秀了。甚至,母亲身边的范嬷嬷,大户人家呆过的范嬷嬷,还会日日教她一些大户人家小姐才懂的规矩。
一日日学下来,她就更是觉得父亲那般行径,实在上不得台面。
已经不止一次,吴心莲当面同自己父亲顶撞过。她牙尖嘴利,话说得尖酸刻薄。
若非是心里为大儿子不平,想继续留在这儿给那对母子添堵。若非是曾经他做了太多错事,如今想尽心弥补一二,吴兆省也不会想继续留住下来。
也是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女儿跟在姜氏身边,已经全然受了她母亲影响。或许,潜移默化间,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姜桃。
吴兆省不会真的跟女儿生气,虽然她说的那些话令他伤心,但是,他也只会把这笔账算在姜氏的头上。
莲娘还小,自没有太多明辨是非的能力。而她从前虽小有娇纵,却不至于成这样。这才进城来多久?如今,竟是他这个父亲也不放在眼中了。
她娘把她捧得太高,只怕继续这样下去,她会认不清自己,彻底迷失在了那份虚妄的荣华富贵中。
为着这事儿,吴兆省自然去找妻子吵。
说莲娘不过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儿,就算日後她二哥考中了举人丶进士,她也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不该把她捧得那样高,以免日後摔下来时,她会承受不住。
但姜氏却不以为然。甚至,闻声嗤之以鼻,道:“日後二郎当了官儿,她怎麽不是千金小姐了?”又拿眼尾扫着吴兆省,“倒是你,身为一个父亲,不认可自己女儿,反倒是这样说她丶打击她。我要是莲娘,我怕是都不会认你这个爹。”
“你就是这样教你自己女儿的?”吴兆省如今心中是百般後悔。早知她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该同她结为夫妻。
如今,养出个白眼狼来就算了,自己亲闺女也得受其毒害。
姜氏却道:“我怎样教自己的女儿,还无需你来教!”
夫妇二人自是为这事又是一番争吵。
之前二人争吵,吴兆省倒没动真格的。只是为气姜氏丶为恶心她,故意不让她好过罢了。但这回,是为自己女儿,吴兆省本就是好面子之人,一旦真正强势起来,那面目狰狞的样子也十分可怕。
不但姜氏多少有几分畏惧,便是姜氏身边的范嬷嬷,以及两个小丫鬟,也是看得心惊胆颤的。
见父亲母亲今日吵成这样,吴三郎心里也很难受。
他很怀念以前,他真的太想回到过去了。以前多好,一家子和和气气的,爹和娘也不会吵架。
他本就难受,却还要被姐姐迁怒,指着鼻子臭骂。
若搁以前,他早就回骂回去了。可今天,他心情低落,一点同姐姐吵架的心情都没有。
这个家他不想呆了。
可不呆这儿,他还能去哪里呢?
突然想到,大哥大嫂也在城里。
所以,凭着之前爹爹带他找去大哥家的记忆,吴三郎自己一个人摸着去了甜水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