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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第2页)

病重之人突然醒来,除了突然大好,还有一种可能:回光返照。

季皇後和大太监都新照不宜的没有把这种可能说出来。

大太监撇起眼,额头的褶子能夹死一只苍蝇,他看季皇後似乎还有话想对皇上说,便使了个眼色,让在一旁的小太监跟在自己身後退下。

季皇後坐在床的一边,四下无人,她轻轻将他的头发拢到耳後,凝视着紧闭眼眸的李濂,相伴多年,又哭又笑,如今忽要生死别,心中格外的难受。想说些什麽,又无话可说,室内维馀一片寂静,天暖,还放着一个暖炉,不知疲倦的向外散发热气。

也许是受不了这种沉默,季皇後开口了,她说:“你知道吗?今晚,你的好儿子,李益要来京城来看你了。”

虽然是带着军队,目的也不是来看望自己的父皇,而是想要他父皇屁股下的位置。

“你知道吗,你已经在这张床上躺了很久了。”

“你。。。。。。”

站在屋外的小太监轻轻问大太监:“总管,总管?你怎麽一脸凝重?”

大太监狠狠瞪他一眼:“你打听这麽多干嘛?”说罢,冷哼一声,甩甩白色拂尘,耷拉下来的脸皮,被皮下肌肉顶起来,以一种十分奇怪的噘嘴姿势大步离开。

小太监挠挠後脑勺,这几天也不知道是他心绪太敏感,还是想得太多,总感觉总管和季皇後走的近,不但老是让内务府送东西给季皇後,凡事还都是亲力亲为,总觉得在讨好什麽。不过也是,皇上这病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了,太子暂时监国,谁不知道这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过,小太监若有所思,这些事怎麽又和益王哪个人扯上了关系?想不明白,小太监毕竟进宫的时间短,这心啊还没有完全被皇宫染上颜色,有些事情还看不太清!

“嘿!你个臭鸟!”

小太监忽然看到稀落落的鸟屎滴到自己明蓝色的衣袍上,气的让他头脑发热,“臭鸟!”他在台阶上的振臂一挥,除了发泄怒气便无其他作用。

不过喜鹊生怕有人拿石子来砸它,“扑腾扑腾”振翅再次飞走,这次飞走,便是毫无方向的漫游,黑白相间的鸟儿,如同一道线,在天边逐渐变小,变成一点,直至不见。

天色逐渐变暗,朱拂音今日早早的关门回霍府,心神不宁,关门回家。

精美的饭菜也是索然无味,努力平复的心情,终于在夜色来临的那一刻,再也压抑不住。

朱拂音用被子蒙住脑袋,稠腻的空气,闷热,潮湿,如鬼一般阴暗潮湿的追着自己,上半身是燥热的,下半身从脚底开始,有凉气顺着经络慢慢蔓延,冷热交汇的地方则是变得麻木不堪。

益王他们要来了。

朱拂音在心中默默地想到,“次啦,次啦。”这是什麽声音?是点燃火把的声音,还是刀剑的锋芒划破天空的声音?

其实此时如果朱拂音能冒出头,吸一下新鲜空气,就会发觉这都是她幻听了,其实此刻的空气是寂静的,他们的军队又不会通天遁地之术,怎麽会凭空出现在皇城?至少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不过此刻,最大的压力来自朱拂音的心中,光是闭上眼睛脑补,就可以想象到,高矮胖瘦各不同的士兵,或严肃或紧张,或丑或美,都面临着死亡的,直视着死亡。总是平日多潇洒,多目空一切,站在大地,望着和自己一样长着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的敌人,还是会攥紧手中的兵器,攥得越紧,死去的概率就越小。

而在这群士兵中,身材最为高挑,不改英姿的就是霍丹心了。

霍丹心的背影,他的背影,让人的心有一股股痛意,如针扎。

朱拂音突然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来古代这麽久,怎麽没想着让霍丹心教自己一点中国功夫?要是自己能在他的身边,是不是不会这麽紧张了?

战场,总是和血联系在一起,朱拂音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被劈成两半,透明的自己,走到了霍丹心的身边,看他如何挥舞长枪,他头上的红缨被血打湿了。

顺着铠甲落下来,一道道在空中呈现半月状的血珠,无差别的落在每个人的脸上。

。。。。。。

有的人倒下,有的人拼命用手里的武器借力站起来,顺後再次被击倒,这次怎麽都站不起来了。躺下的人各有各的惨状,站着的人却只有一件执着的事情!活下去,啥狗屁信念,啥狗屁情怀,老子爹娘老婆孩子还在家里面等俺回去呢!

我死了,他们咋办?这才是支撑他们力竭时,依旧紧握手中兵器的唯一理由!

手中宝剑犹带血,直冲碧天做紫胭。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朱拂音的灵魂逐渐飞上天,满目苍凉,残肢遍地,再看一眼霍丹心的身影,他可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随後便失去了意识,再一睁眼,入目已经是满目的白光,太阳照常升起了。

推开门,依旧不见霍丹心的身影,强压下自己心中的失落,从老管家的口中,朱拂音得知了昨夜发生的大致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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