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那边看看。”沈持带头往镇上跑。
哥仨儿一块儿跑到私塾,浑身汗透了,热得恨不得见条河就跳进去,哪怕那大河深不见底,甚至都想从桥上跃下去。
终于跑到了苏家私塾附近的荷塘边上,沈持喉咙里干到炸裂,拿起随身带的葫芦拧开,咕咚咕咚灌下几口水,开始在蓊郁的灌木丛中边走边喊:“阿秋,阿秋……”
沈全和沈正更是累得瘫软下去,往灌木丛里一躺好半天才起来,扯着破落嗓子喊:“阿秋,阿秋……”
沈持沿着水边找过去,到了最隐蔽处,果然水边呆呆地坐着个人,可不正是沈知秋嘛。
沈知秋看见他们找来,眼神一滞:“……”而後,他撒腿就往水中间跑去。
沈持站着不敢动:“……阿秋,我不过去,你别冲动。”
沈全和沈正也看懵了,俩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在问对方:阿秋这是怎麽了?
沈持:“阿秋你有什麽事说出来,咱们一块儿想办法,别做傻事。”这孩子多半是不想转学去青瓦书院念书。
沈知秋越发激动,一下子扑通扎进水里,要寻死。
沈全水性好,也顾不得别的,跟着扑通一下跳进水里,游过去拽住了沈知秋。沈正也游进去,哥俩拖着沈知秋往岸上去。
开始沈知秋没有了求生欲,任凭他们怎麽拖拽,他纹丝不动地躺在水里,一直呛水。
眼看着沈正体力不支。
沈持则在灌木丛中拔了一捆草,而後迅速地打草绳,这是跟沈山学的,他打好草绳,迅速地打了个圈,而後下水——他水性不怎麽好,狗刨到沈知秋身边,把草绳往他胳臂和脖子上一套对沈全说:“阿大哥,拉着往岸上走。”
“套着脖子闷死人了。”沈正从水里探出头来,脸色苍白地说道。
沈持:“那也比呛水好。”呛到肺里更麻烦了。
沈全再不把沈知秋拽出去,他也没气力了,沈持怕他们独立难支,对着荷塘对面高喊:“沈捕头,沈捕头……”
因为沈煌常年在禄县巡逻,县中的民衆一旦有事就会喊“沈捕头”,所以他顾不得许多,只好也这麽喊招来人了。
果然,听到呼救声,很快有两个後生跑了过来。
他们一看有人落水,二话不说跳下去,很有默契地拖住草绳,轮番接力把沈知秋给搬到岸上。
恰好有沈煌手下巡逻的人听到动静也从大老远跑了过来,见沈知秋躺在地上,沈持在给他压胸,立马把人抗在肩膀上让他吐水:“怎麽落水了?”
沈持轻描淡写:“我们几个在这里玩滑下去了。”
这时候沈知秋哇地一声吐出水来,他略张开眼,双目痴呆无神地看着围着他的人:“……”
沈持对着人深鞠一躬:“阿秋没事了,多谢几位大哥搭把手,多谢了。”
说完他示意沈全和沈正,拉着沈知秋赶紧回家。
到了家中,他们只字未提沈知秋跳河的事情,只说在荷塘边玩儿,反正夏天衣裳干的快,冲个凉换一身就是了。
沈知秋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被张氏领回屋中,而其他三人对今日的事缄口不言,都说他们就是去玩掉进去了,这事儿就揭过去了。
缓了两日後,一日吃完哺食,沈知秋拉着沈持,小声问他:“阿池哥,青瓦书院好吗?”
“还……行吧。”青瓦书院是极好的,只是乍然让沈知秋转学,他心理受得了受不了要另说了。
沈知秋:“其实我跟着苏秀才念书挺好的。”他笨,苏秀才教的正好是笨方法,他已经适应了私塾的教学,并不想换地方。
说读个七八年去考童生,而後二十岁以上去考秀才。
他娘张氏觉得太慢了,觉得沈持能在两年就考中童生,是青瓦书院教得厉害,苏家私塾不行,他也要让沈知秋去青瓦书院念书,赶紧考取功名。
还有,青瓦书院的食堂每日不花钱吃喝的事情张氏多多少少也听到些风声,她有私心:沈知秋去了,沈持不好一个人吃独食,除去一年8两的束修银子外,每日的吃食都不用管了。怎麽合计都划算。
沈持:“你不想挪地儿?”
沈知秋点点头。
沈持:他就知道。
“多商量着来,”他有心无力地劝了沈知秋一句:“可别再想不开做傻事了啊。”
沈知秋:“我记住了阿池哥的话。我会和我娘说的。”劫後馀生他要遵从本心,不会再被他娘牵着鼻子走了,太累,太内耗。
沈持拍了拍他的肩旁,有安慰,也有鼓励。
假期之後,一切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