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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第2页）

陶知易只能默默重复着李应的问题，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半晌，等到他终于弄懂了李应究竟是问的什麽，陶知易的心尖忽然颤了颤，才想起来自己其实先前有准备过这个问题。

脑海里搜索着答案的同时，他的目光慢慢上移，才发现，李应原来一直在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这就是他和李应最大的不同。

李应这种人好像从来都不需要躲避着谁的目光，因为天然就是上位者，所以随心所欲惯了。

陶知易却在犹豫。

他在钟思屿给他的标准答案和自己心里真正所想的答案之间犹豫。

因为他忽然想到李应从前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不要在他面前撒谎。

虽然无法避免这种害怕，心脏也一直跳个不停，但是陶知易还是鼓起了勇气很认真的在同李应对视着，此刻对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先前那抹让人驻足的笑意，反而严肃得可怕，但能怎麽办呢，他已经留了下来。

像是电影里用烂了的那句台词。

想要帮他找回那抹笑容，不，不是这个，他做不到这个，因为李应就是李应，李应就是那个捉摸不透的人，一会儿笑一会儿不笑的，十足像个神经病。

那就不撒谎吧。

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就只有这个。

虽然他的所有窘迫和不知所措他都知道，也全都不放在眼里，但是谁让陶知易喜欢他呢？

喜欢一个人，就会把他的所有话都记在心里。

独自安静了几秒後，陶知易慢慢抿了个真诚的笑，说出了那三个字。

“为了你。”

他抛弃了钟思屿给他的标准答案，那个他背得滚瓜烂熟的箴言，选择了一个听起来油嘴滑舌，分外不妥的像是只会出现在饭桌上被天底下绝大多数爱说谎的人顺手拈来的陈词滥调，只是为了不在李应面前说谎。

四周一片静默。

斜对面几个穿着西装的面试官都在对着他看，眼里有些许惊讶。

陶知易知道他们是在看笑话，也知道自己在他们心里面可能就是个傻子。

但这些都没关系。

傻就傻吧。

至少，李应这下终于能够知道陶知易是个什麽样的人了。

也许这个知道里面，充满了误解，甚至如果联想到上次他塞进他口袋里的钱，就更会误解了。

但是，没关系。

问心无愧是最好的。

面试结束以後，林思妍穿过人群过来楼道里找他，要和他一起走。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伸了只手出去，有雨点砸在手心上，丝丝的凉，不想感冒，就只能借着她的伞蹭一段路回去。

一路上很沉默。

还是林思妍先打破了这种不知古怪在哪里的古怪气氛，她显然是注意到了陶知易的面试官是谁，半是庆幸自己没能够撞见，半是替他开心，说：“原来你那个朋友是里面的人啊，这下稳了，有他在你指定能进去喽。”

陶知易其实知道跟她同路，一定会听她提起这个，他也就怕听到这个，可是没办法，落雨凉，不落雨也凉，他时常遭遇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

僵硬的笑了笑，嗓音生涩的答了句，“是吗”。

他心想，如果她知道陶知易在面试的时候说了什麽，如果她知道李应在听他说完那句话後的反应是什麽，她也就不会这样说了。

林思妍还在一旁揶揄他，“你那个朋友是真的很在意你啊。”

“看他刚刚一直盯着你看。”

陶知易听她这样说，忍不住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女孩似乎是在回忆什麽，格外的出神，陶知易也就放弃了原本想和她一起抱头痛哭的打算。

算了，不用再解释什麽。

就让她这样以为吧，说不定这样以为以为着，就变成真的了呢。

说不定……方才李应并没有生气，只是他以为李应生气了，毕竟他是那麽让人捉摸不透，哭和笑都不由心，说不定他会在心里偷着乐呢，毕竟“为了你”三个字并不是那麽容易说出口，不过这个心理预设还得要加上一个前提——

如果陶知易在他心里很重要的话。

不重要，就会变成衆人奚落的对象。

因为，“阿谀奉承”的人向来都为人耻笑，尤其是手段低劣，手段高明，或许还能获得一些类似智慧的赞誉，手段低劣，就只能成为一个出尽洋相的小丑。

陶知易方才坐过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李应托着下巴望着那处罕见的发了很久的呆。

他还在回味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