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离咳了咳:“没关系,不必如此。”
云初的反应竟也勾出李昀离几分怅然,之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又泛上来几分。
她在心里暗自嘲笑自己的矫情。
何必无心之言伤人,难过的反而是自己。
云初擡头,心绪始终难平,他声音重了几分:“殿下。”
“怎麽?”李昀离一怔。
“还请务必告诉我,你会遇到什麽危险?”云初看着他的目光满是沉重,更多的是想要弥补遗憾的愧疚,声音急切道,“我知道还会有危险,我一定全力相助,穷我所能,竭我之力,你信我!”
李昀离心里更难过了。
原本的一口涌流微弱的泉眼,突然呈井喷地爆发。
她的眼眉垂落下来。
只可惜她给不了答案,有些无力,也有恨不能的委屈。
她轻叹一声,道:“在我身边吧。”
“别的没有,只要你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别背叛我。”
“一定。”云初注视着她的眼睛,“不会背叛。”
李昀离点头,声音带着平和的冷静:“这样便够了。”
*
拐过转角,却是正好与杨诩相遇。
李昀离悄声对云初道:“看那边。”
杨诩本忙活着赈灾事宜,却被叫得急,冬日里还跑出来一身汗。
李昀离道:“辛苦杨大人赶过来了,孤实在有些问题,非杨大人不能解答。”
“长公主殿下言重了,殿下在此为雍州费心费力,杨某理应该鞍前马後,这几日实在是怠慢了殿下。”
“客套话自不必说了。”李昀离擡手阻止了寒暄,切中正题,道,“孤想要知道,这些年渭河涨水规律周而复始,为何偏偏在今年成灾情,雍州府兵是否探查过具体涨水的河段和水涝原因?”
杨诩面色为难,倒不是不愿相告,实在是没有头绪:
“若说奇怪却也真是奇怪,今年雨水是多,但不像是要成灾的水量,最开始的洪水来得就蹊跷,大家都说是上天降罚,反而都去求神拜佛,连带着永清寺的香火都要更旺些了。”
李昀离皱眉,语气带上三分不满:“孤问的是可有查过,尔等身为百姓父母官,有了涝灾,竟也没排查过原因吗?洪水冲田数轮,平白叫百姓遭受无妄之灾!”
面对这句敲打,杨诩心里苦,弯腰作揖:“殿下呐,周大人已去数月,不是下官无能不堪用,只是那涝灾的源点不在雍州境内,再往西便是一些狄戎之辈的地盘,仅凭雍州这点儿府兵,边境又是这个境况,杨某就是有心,也实在是无法清查啊!”
“从前没能清查,如今孤与萧将军在此,为何也不见你上报?这基本的道理还需要孤教你吗?”
杨诩不再辩解,只拱手连忙道:“殿下教训得是,这些日子忙于赈济百姓,实在是下官的疏忽!下官这就点人去,派几个身手利索的前去查探。”
李昀离冷笑一声:“少来给孤上眼药,雍州变成如今模样,单是周佛晓一人的过失不成?明着敷衍大可不必,孤可以亲自带人去查,到时候若有人从中发财,或是谁与外族利益往来关系,交于陛下案前如何定罪,全都看京中的意思!”
这便是硬要将雍州的水患往人为原因上靠了。
这罪名可大可小,可以是玩忽职守,也可以是叛国通敌。
压力给到杨诩,杨诩苦不堪言。
他立在一团乱麻的雍州本就是临危受命,周佛晓死得突然,京中的人与周佛晓是有往来,但是这各种细节他哪里清楚?怎麽长公主这几句话,眼见着竟要给他扣一顶叛国的帽子了?
他扑通一声跪下,苦兮兮道:“殿下啊,下官确实是不知道啊,不过,不过周大人生前有许多来往信件封存,下官可以整理出来交由长公主殿下查看!“
眼见着是上头的人打架,他一个小喽啰招架不起,连忙要退。
李昀离鼻腔发音:“嗯?”
杨诩立刻反应过来:“不,不,下官现在就带长公主殿下去周大人房中,任由长公主查看!”
李昀离不置可否,声音冷然:“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