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
她道。
他摸索了数年,又在与雍州府衙的数次交涉之中发现了这样不是办法,彼时固守成规的周大人并不相信他的话,也将他的心血视作惑衆的幌子。
沉淀多年的清念发现了官府之人的懦弱,进而寻求其他生机,于是终于将视线转向了豹头山。
他曾说自己离经叛道不信佛言,却因着和尚的身份做了不少事情,永清寺得了地利,在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公良冲之後,清念的经营终于迎来了一个拐点,豹头山的生机便是在公良冲加入他的那时到来的。
他不是彻底的僧人,亦不是信奉神明的传教士,却有追随者衆,愿意入他法门。
或许清念自己都不曾注意,他在以一种近乎决绝的态度,一意孤行地去救雍州全城百姓。
十数年的隐忍而发犹如锦衣夜行,他成了心中无佛的,真正的苦行僧。
李昀离自认比不过他,就连如今,她的努力也仅仅是在救她自己。
可清念却不一定这麽认为。
他看着李昀离圈出来的那几点,唇边浮现一抹笑意:“殿下说得很对,只是这里实在非我力所能及,只能交给殿下。”
那里多是乌戎部族的禁地,外人不得进出的缘法。
但李昀离曾与乌戎打过仗,知己知彼,了解他们不少禁忌和秘密。
实在不行,还可以带兵硬闯。
李昀离无奈勾唇:“孤苦于手中无兵,所幸萧将军是个可以信赖之人,但他带来的人马多忙于赈灾,若是需要调度,还需大当家给个办法。”
她不光是苦于无兵,还苦于没有原主的记忆。
李昀离在心里感慨,这每一步都走得不容易。
这一声大当家也同样是在点清念。
清念浅笑:“殿下若是愿意,我豹头山上也有一万馀精壮士兵,若是男女妇孺老少全算上,三四万人也是有的。”
李昀离当然是不愿意的,那毕竟是民兵,未必听她号令能令行禁止,且她与公良冲早就有言在先:
“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乌戎灭族,而是为了排除这几块地形上的问题,若真是乌戎部族有异心,孤大可以修书于朝廷派兵,怕只怕它就是人为的灾祸,见我们有动静,反而促使了他们下手,到那时遭殃的还是百姓。”
“若论勘测,萧将军有斥候营,该是比豹头山的人好用,只是赈灾之事……”
李昀离看着清念,将话点在了明面上。
“交给我吧。”
清念终于笑着接下了招,“现下同力抗敌,我与殿下共进退。”
“好。”
李昀离竖起拇指,心里却对着清念暗道了一句有钱。
待这件事了了,她一定要亲自去豹头山上看看,他们到底做的是什麽营生,怎麽能做到同在一片蓝天下,却是雍州遭了灾,豹头山富足有馀的?
以至于一句话变能让他接下赈灾之事?
难道是公良冲此人的功劳?
李昀离愈发觉得这其中大有门道。
“地形之事,由此处去查。”李昀离的手指在图上画过一道,“萧将军与孤带两队人马,分别探查这两块,此事必定要解决干净,否则一定是个祸患。”
李昀离的手指轻轻地被握住。
云初的手心被火炉烤出微烫的温度,握着李昀离的手指在地图上慢慢挪动了些位置。
“殿下可以再看看此处?”
他这一点,李昀离低头才发现,这一处进退有道,虽距离稍微远了一点,但潜入工作却能容易些。
李昀离道:“倒是此处很好,你眼光独到,要不要同我一起?”
云初却瞧着她道:“非是我眼光独到,殿下再看看。”
李昀离低头又看了一眼,却并没有看出什麽暗藏的玄机。
在她低头思索的这一瞬里,云初在她身边慢慢开口:
“这是多年以前我与殿下合谋时用过的策略,只不过换了一边方向,微微活络了一些,大体没变,殿下记起来了吗?”
李昀离的手指点在那方地形图上,背後凉丝丝地起了一层薄汗。
她能从哪里记得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