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带着兵杀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这路人马竟是只有一张旗子是仿制西境军的,实则领兵的将领不认识,打法也不熟悉。
“这是哪来的天杀的野兵!”
萧临嘉一把长。枪横扫过去,将面前的人斩落马下,心里愈发觉得古怪。
长公主没和他说计策,也没告诉他面前的敌人是谁,更没有说明为什麽要叫他带兵开道。
但命令来得及,一定是事出紧急。
可越是事出紧急的时候,越让人精神紧绷。
脚下是大楚的土地,面前是楚人面孔。
萧临嘉杀得热血沸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面前这些人,是叛军!!
可是,谁反了?!
又怎麽会从雍州反?
他带走了所有的军队保护百姓撤离,长公主还在城中,她怎麽办?
是否会孤立无援?
萧临嘉一肚子牢骚,满腹的火都撒在了兵刃上,杀得对面七零八落,直逼豹头山去。
而雍州城内,纪问珣一直跟在李昀离的身边,见她拉来了冯慕一头扎进了周佛晓生前的书库笔记里,心里直发急。
“你让萧将军带着百姓离开是什麽意思?把他支走了你怎麽办?”
纪问珣以往在战场上信任李昀离,那是两军对阵的你来我往,但是现在分明像是玩阴谋诡计的时候,她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李昀离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声音却还平静。
“我不需要他,如今需要保住雍州的百姓,辛苦纪姐姐陪着我。”
沈子煜陪在一旁,一同翻找着。
手上将书卷笔记翻得飞起。
李昀离的拉出了新的书箧,轻喘了一口气:“沈大人看这一箱,这是侍君之前翻过的,都是周佛晓在雍州动工程的时候做的笔记。纪姐姐,辛苦你将那边柜子里的书翻一翻,但凡见着是工程相关的都挑出来。”
纪问珣急得很,又怕打扰了她,手上翻个不停心里却没头绪:“好妹妹,殿下,念安,长公主殿下!就当是我愚笨,你好歹告诉我,这个时候你留在这里到底在翻什麽东西!”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手却没停,不一会儿就翻出了好几本来。
冯慕坐在一旁,紧急地辨认着周佛晓的亲笔字迹,每个人都忙得擡不起头。
李昀离长舒一口气,分出了三分精神:“我在西境的时候到过无霜镇,让暗卫们询问过当地的民情,也探过渭水一带上游,多处汇水湾处兴修过工程。可却发现,今年连乌戎都没有被洪水所困,偏偏是雍州屡屡受灾。再加上今年雍州降雨不多,这表明,雍州今年的灾祸,竟分明是人为的!”
灾祸是人为这件事,纪问珣在来雍州的时候就听过了,她点头:“是是,可既然是人为,你把萧将军派出去做什麽,现在怎麽又在这里翻这些?”
李昀离:“永成侯在外,必然是想要把我困死在这的,到时候若是再动渭水上游,就是直接水淹雍州城,雍州的百姓必然受灾!”
她不能让百姓受难,一则是不能让自己像梦里的一样崩溃,二则此地本就是她的藩地,她又是赈灾来的,护佑百姓本就是她的职责!
三则,若是叫永成侯放水淹了雍州,那麽她便必然会背上一个赈灾不利的罪名!
李昀离愈发觉得梦里的那个人其实就是自己。
现在做这些的时候,就像是在拼命救赎曾经的自己。
纪问珣:“那这和周佛晓的笔记有什麽关系?”
“周大人本就是工部下放出身,他懂得工程事宜。”李昀离看了冯慕一眼,这还是她先前与冯慕说起周佛晓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的。
“这十几年里雍州实则是有在渭水侧修工程的,周大人也都有记录,显然动工程之前也是寄托了许多期待的,只是不知道受了什麽样的阻挠或者不可抗力,或多或少都没有完成,唯一完整修建的,便是南街前面的一小截儿水坝,便是这一小截儿,就让至少几十户百姓免于房屋被淹没。”
“我在雍州这麽长时间,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周大人实则是个矛盾的人,但我想他终究该是个勤政为民一心为百姓的人,说不定,在自己的笔记里给後来者留下了什麽救命的线索。”
这是李昀离看到周佛晓的那句自判“枉为父母官”的时候想到的。
他的笔记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有些反常,多到李昀离最开始查抄他的书房的时候,根本没有想法去从他的笔记里查找蛛丝马迹。
这雪花一样的笔记,倒是更像是想留下什麽东西。
“找到了!”
沈子煜忽然将手里的书一扬!
他立刻起身,朝李昀离走过来。
几人精神一振!
李昀离接过来看。
周佛晓作为最了解雍州的父母官,既曾为工部官,定知晓工程後果。
他的痛苦全部来自于愧疚,也在别人不可见的地方做了补偿。
在雍州的工程项目中,也都留有他斗争过的痕迹。
这是他在三年前的工程结束的时候做的笔记,渭水分支,可往外引。
周佛晓在未能按照最初计划完成的工程上画了清晰的笔记。
“若不幸成真,开此处闸口,可免半数人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