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离语气疏离,准备告辞。
岂料无忧笑了一声,带着上扬的尾音,见李昀离转了身,面向着她转过来,道:“奇了,殿下自雍州归来,竟不想见见臣?”
李昀离回头看他一眼。
“孤承认你数月前的锦囊的确是有些作用,但并没有如你所言,解开孤的什麽疑惑。子不语怪力乱神,告辞了。”
“殿下。”
无攸叫住她,擡了擡扇子遮住唇角。
“难得殿下竟然不好奇,可臣却想问问殿下,卧榻之侧容异心人酣眠,可放心吗?”
李昀离停住了脚步。
她此刻愈发相信这道士恐怕真的知道点儿什麽了。
只是她自己却是一个唯物主义者,虽然有一些信则有不信则无的毛病,偶尔也会动摇一下,在发现自己穿书,清念和云初皆来自前世之後觉得有些戏剧性的荒唐,却始终算是理智,从来不相信命这东西是能被谁算出来的。
面前这小道士看起来手握剧本的样子,一定不是真的算出来的!
八成和自己一样,是穿书的?
她摇了摇头,暂且把他自哪个时空穿书而来这种哲学性问题抛诸脑後,勾唇装傻道:
“道长指的是什麽?”
无攸却避开话题:“净空小和尚与殿下的友谊,能让雍州度过此劫,是因为殿下醒来後做了不同的选择,阻止了永成侯和乌戎部族,可是殿下对自己的前程,也能这麽自信吗?”
见他不明言,李昀离却是不惯着,擡脚便走。
“有话直说,孤还有事,哑谜孤听不懂。”
说着脚步都没停一下,竟然径直便走。
无攸额角一跳。
他多少年都没见过这麽不乐意听他的话的人了。
说到这个份儿上,便是头牛也该勾起三分兴致来,这长公主这麽干脆?
“殿下!”
无攸再次提高了声音喊她,见她竟真的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由道,
“殿下回头,臣告诉您。”
李昀离停了步。
转身,一歪头,问道:“天机不可泄漏?”
这模样竟有三分无赖,分明是在威胁他:若是不说清楚她就走了。
无攸语气无奈:“臣据实相告。”
“好说。”
李昀离弯眉笑笑,便往回走。
刚才第一照面,听见无攸在她面前自称变成了“臣”,便知道今日他肚子里的话是憋不住。
李昀离噙着笑,走到了院内的石头桌前坐下,又对无攸做了个“请”的动作。
桌上没奉茶水,无攸对面坐下,开门见山:
“十几年前师叔奉旨为殿下卜命格,言称殿下三魂七魄残缺,不好养在先帝身边,殿下因此出嗣晋王。”
李昀离安静地看着他,没言语。
无攸又道:“殿下离京前的白果宴上,师叔再次卜卦,离卦出,称殿下魂魄健全,离魂已归。”
李昀离微微皱眉。
这事儿她是亲身经历的,但当时只道是老国师阳奉阴违说的好听话。
无攸:“臣告诉过殿下,司天台不是任何人的私器,所卜每一卦具是真实,请殿下相信我。”
李昀离道:“所以无攸道长今日是想告诉孤,别再给你们司天台找什麽麻烦?”
无攸忽然擡头,那竟是一个可以看至人心底的眼神。
他的声音平稳到空洞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