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
云初嘶哑着想吼,嗓子却完全沙哑,竟没发出什麽声音来。
重刑之下身体承受不了,失声了。
手臂被粗暴地按住,进门来的狱卒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便以为他是想跑,立刻按着人粗暴地往外面刑讯间拖。
“……放,放开我!”
云初使劲用手指扒住地面,感受不到指尖被磨出的痛,血很快洇出来。
他脱力许久,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却奋力地想爬到门口将那微弱红色光芒捡起来。
狱卒见过太多濒死挣扎的犯人,只道他是惧死才如此挣扎。干这一行的心都硬着,架着人便往外拖。
“别……别!”
云初惊慌无措,用力拽住了牢门,眼看便要被拖了出去。
“今日是怪了!”其中一个狱卒狠狠唾了一口,“两天没动静,还以为是个硬骨头,今儿算是才知道怕了!”
另一人将鞭子一抖,在空气中啪地一声甩开,跟着笑了起来。
耳边如厉鬼呼号,云初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力气,抓住了牢门竟然抗衡住了狱卒拖着他的力量。
膝盖磨在地上,他往前爬了一步,伸手想去够那珠子。
啪!
重鞭破风抽在耳边的牢门处。
狱卒愠怒:“滚出来!别作无谓挣扎!你若今日命该绝,抵抗不得,便在这牢门口受刑便是!”
云初听不见任何声音,整个意识中只剩下破烂不堪的自己,和眼前那颗怎麽也碰不到的,折射着光芒的珠子。
他往前爬,却只感觉它越来越远,像是生了幻觉。
“呃……唔!”
鞭子骤然抽在背上,连同唤醒两日的伤痕,抽开皮肉,血当即洇湿了後背。
狱卒手黑心狠,对垂死的人犯并无同情,照例完成每日的工作。
又是一鞭子。
身体重重的往地上一砸,云初眼前一阵阵地黑,只觉天旋地转。
拖他出去的狱卒没再拽着他,认可了同僚让他在牢门前受刑的提议。
事实上这建议也十分有效,重鞭极为狠厉,几鞭下来,他便再无力气。
无助与无力感填满了胸口。
“别……”他张开口,唇齿颤动,“别打……了……”
他仅仅想攥住那颗珠子。
原来这也是奢望。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浅浅的水花。
“别打了……别再……求求你……”
生命力迅速流失的感觉分外强烈,力量和灵魂都在重鞭抽打之下急切地想要脱离躯体。
手臂也无法支撑起身体来,云初伸长了手臂。
别打我了……求求你们……
像是回光返照。
他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一如死亡前的安静,身体轻盈一瞬。
他好像没有那麽疼了,好像能动了!
云初慌忙膝行两步,一伸手指尖竟然真的触碰到了那颗珠子!
心脏狠狠颤动,他弯曲着手指将它抓住,凑在眼前,呜咽一声。
视线被泪水模糊得一塌糊涂,可熟悉的触感已经给了他答案。
喉头腥甜,一口血突然喷出来。
云初跪不住,一手撑着牢门,连忙将那颗珠子护好,在胸口衣前擦干净血迹,小心翼翼地攥在手心,生怕被任何人抢走,像是对待着价值连城的传家宝。
他耳畔一片安静,什麽也听不见。
他也并没有意识到,不是他突然有了力气,也不是回光返照。
而是方才抽在身上又毒又痛的致命鞭刑,确实已经停了。
宋图南眉头紧促,表情复杂地站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