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可笑,在楚国内境作战,这里竟没有人比他更熟悉。
刘将军本就看不上云初,现下又没听懂他说的是什麽,只听到了户部,还觉得这人是在暗讽楚国朝政,更觉得云初败絮其中。
于是更加烦躁,只对着李昀离一个军礼行了下去:“末将嘴笨,只认死理儿,今日殿下只管告诉末将,如今这仗是打还是不打?”
李昀离站了起来,朗声道:“打,当然打!”
她迅速看了云初一眼。
不光是因为察觉出了停留在怀州会增加军士的怨气不利军心,也是看出来了刘将军对云初的看不惯。
当然,最主要的是,她听明白了云初的计策。
别人或许不明白,但是她和云初曾经用过这一招,所以在听云初提到土匪时,一下子便知道了他在说什麽。
“刘将军,如今宜州情况未明,孤给你精兵五千,前去宜州周边暗中探查,不必向普通百姓隐藏目的,告诉大家,若有线索,长公主有赏金,若遇叛军,当场诛杀!”
刘良得了命令,还是个先行任务,立马领命,斗志昂扬地出门准备了。
云初见她已然会意,往旁边站了站,轻轻扬唇。
李昀离侧目:“孙将军。”
孙景:“在。”
“孤给你精兵两千,要你从旁协助刘将军,同时还要向周围草寇散布消息,便说是陛下的命令,要重整户册制度,现下归顺,孤赠银钱安家,日後便是平头百姓,若是反叛不从,大军过境,就地绞杀!”
“是!”孙景抱拳,却还有顾虑,“可是,只处理那些土匪吗?”
他性子沉稳,甚少质疑上意,但眼下他们是来平叛而非剿匪,长公主此举,是有深意?
李昀离果然轻笑:“当然不,要让那些归降的草寇替我们大肆宣传,不光在土匪流寇间宣传,还要进入城中替我们说项,他们自有门道,後续事宜无需将军操心。”
孙景抱拳领命,转身出去。
纪问珣仍然不解:“昀离,这事你让孙将军去办为好,他办事老道不会出错,可那个刘良遇事冲动,给了他五千兵,难免会和人先起了冲突,若是再打乱部署怎麽办?”
李昀离却并不担心,反而早已经预想到了:“我怕的是他不和人起冲突。”
纪问珣皱眉:“什麽意思?”
屋内就剩下她们三人,李昀离表情松了许多,她走近了些。
“纪姐姐,刘将军脾气火爆,你可知我这次却为何一定要带他?”
“这一路上未见撤军之相,如若常陵王等人不是专挑野路赶,便只能说明他极好地笼络了军心,据传他手里的全是当年裁撤下来的兵士,不愿安心做农民的。”李昀离顿了顿,又擡头,“既然曾是正经的兵士,那麽我大胆推测,想来,他们也是不愿当叛党的。”
纪问珣:“我本也如此猜测,可是常陵王带着他们一路西进,我们追过来,却并未遇到逃兵,便又拿不准了。”
李昀离笑笑:“我不管他是用什麽办法定了军心,但连城外多年的土匪都能安生地被招安了,我不信里面的人还能安下心。”
纪问珣愣了一下,蓦地懂了。
“你啊你!”她一拍手,又指了指李昀离,“太精了!”
“所以你故意让刘良先行,其实根本不是为了打探什麽消息,而是安心放他去最前线!由着他打起来,好闹得城内叛军和城外匪患人心惶惶,到时候许多土匪被招安的消息传出来,只怕城里的兵也等不及,不若假装自己是土匪,好报到你这里来!”
李昀离的肩膀被纪问珣擂了一下,低头笑了笑。
纪问珣:“怎麽想到的啊!”
她说着,又看了看第一个提到匪患一事的云初。
李昀离:“与土匪安然无犯,想必是已经约法三章,但这种微妙的平衡仅能建立在他们的境遇相近的情况下,若想让局势垮塌,便要打破这份平衡。”
同时也是云初提到了户部,便接着机会,不光打破平衡,还能安顿流民。
云初对这个国家的弱点实在了解。
纪问珣:“那我呢,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