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这念安长公主多年在朝,却是有个重情的弱点,殿下如今手握着兵权,又能得她几份信任,虽不算天时地利,但这三份信任也足够搏一搏。”
“怎麽?”
“放我出城。”
云初目光一冷,那点子探究悉数都收了回去。
郑思言心中一喜:他竟真是个叫女人迷了心窍的竖子!
即便不信任,有了欲望就好办,能从他这里撬开一个口子!
“殿下且听我细说!老臣在外依旧还有一股子蛰伏的势力,您放了我出城,里应外合,我助您拿下念安长公主!”
云初仿佛把心思都放在念安身上了:“那你方才说,要敲碎了骨头?”
“念安长公主此人,乃是一生顺遂的天之骄女,虽然身世上吃了些苦,但着实过得不错,知己知彼,老臣早已摸清了她的弱点,若殿下真得楚皇帝信任,未尝不能用那小皇帝来牵制她!到那时,她定乖乖听话!”
云初冷笑两声。
“那放你出城後,你如何接应我?”
“臣只要能出面,死士认主,潜入大楚各处,便如过境之……呃……”
郑思言陈词未果,话却只剩了半截子。
“你……”
云初起身作势要替他解开手镣,却将一柄寒刀自斜下方插入了郑思言的後心。
他淡淡道:“我遵从念安长公主意志行事,不以前朝之剑斩今朝之官,上辈子的事情我不与你计较,但你两辈子都是阴毒鼠目之人。”
郑思言瞪大了眼:“你竟……”
他听不懂云初在说什麽,但也已没机会听懂。
手中镣铐嘎哒一声,郑思言软绵绵倒了下去,却还未气绝。
云初在他面前蹲下。
“我也曾想给自己找无数个理由借口,好像找到了,我就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情,如今是该谢谢你,愿意来当这个借口。”
狱卒不知何时站在了云初身後,端着一杯酒。
云初擡手接过,又掐着郑思言的脖子将他提拎起半身。
郑思言只剩个转眼珠子的力气,那双浑浊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一杯凉酒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云初一袖子。
“郑相,我为魏楚边境那些本该能成为大楚治下百姓,却跟着你作了死士的魏国男儿敬你。”
郑思言挣扎两下,苦酒入肠,竟作火烧一般。
“赶尽杀绝?”云初读着他眼中的意思,却是摇摇头,“只是让你尝尝这杯酒罢了。”
他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在地上,看着郑思言痛苦蜷缩,力气却来越小。
“可是郑相,做错的人即使不承认,也依旧会付出代价。正如你借复国之名敛财行乐,满足你大权在握的私欲;也正如我,伤害即成,理由就不找了吧。”
他静静听着,直到耳中只剩一片寂静,才轻声:“你既不用再当借口,也便不用再活了。”
狱卒不敢言语,只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半晌,才听见云初站了起来,道:“错事做了,用这一生去还便是。”
*
待纪问珣处理完了京中事务腾出手来,又舟车劳顿到达雍州时,已是来春二月,草长莺飞。
雍州过了战时,适逢战後修整数月,堪堪让她赶上了李昀离与云初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