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志嘴角一抽,目光多了点一言难尽的意味。
知道程安然脸皮薄,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装模作样地去摆弄鱼竿。
程安然脸颊有些发热,趁着顾明志看不见,偷偷在男人腰上拧了把,用眼神无声警告他。
因为常年健身锻炼,顾砚书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一挂。
看似单薄清瘦的身躯下,实则肌肉还挺紧实。
程安然那点力道落下来,跟挠痒痒似的,无关痛痒,却勾出了点别的东西。
顾砚书身形一顿,转过头,与她四目相对。
一瞬间,他眸光似乎变得幽暗了些,深处涌动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程安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这眼神是什麽意思。
每次想要干点什麽坏事的时候,他的情绪总是比平时更加收敛,像是前期埋伏的头狼,暗中窥探已经盯上的猎物,伺机而动。
察觉到危险气息,程安然心脏猛地一颤,飞快缩回手,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与他拉开距离。
顾砚书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嘴角微微翘了翘。
他的确被勾起了那麽点心思,但不至于不分场合地乱来,有些事还是私下做比较好,最重要的是无人打扰。
倒也没把人拉回来,只是垂下眼眸,饶有兴致地逗弄着趴在脚边的小狗崽。
又聊了会儿,董云舒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过来喊可以开饭了。
顾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餐桌上还是很讲究礼数,也不谈论正事,除了偶尔的几句交流之外,并无太多的话。
直至饭後,几人才又坐了下来。
上次程安然来拜访还是数月之前,算起来也有很久不见了,董云舒自然有许多话想聊,还问起她回国後的工作生活。
两人一问一答,顾明志时不时接上几句话,气氛很是融洽。
顾砚书听着他们说话,并不插嘴。
须臾,茶壶里的水滚了,发出咕咚咕咚的沸腾声。
他微微前倾身子,提起茶壶,先给三人各倒了杯茶,最後又倒了杯给自己。
天青色的茶具雅致清新,衬得他手背筋骨分明,肤色也愈发白皙,隐隐可见皮下泛起的青筋,简单的动作就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程安然分神瞧了一眼。
顾砚书顺手把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示意她喝点茶解腻。
刚才在饭桌上,董云舒频频给她夹菜,程安然面前的盘子堆得如小山一般高,偏偏盛情难却,只能努力吃。
後来实在吃不下,就偷偷给顾砚书递眼神,让他帮忙分担点,这才勉强解决一盘子菜。
饶是如此,程安然还是有点吃撑了,还好今天穿的衣服比较宽松,不然圆滚滚的肚子就该突显出来了。
董云舒坐在他们正对面,这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她的眼睛,但她什麽都没说,只是嘴角笑意加深了些。
当年她以为两个孩子能走到一起,结果两人不仅转眼就分开了,还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谁也不肯先低头。
这麽多年下来,她本已不抱希望,打算以後两家就当寻常朋友走动,再也不提从前孩子们之间的事,谁曾想还有峰回路转的一日。
“我就说他怎麽突然心血来潮,非要这时候休假回国,明明年初让他回来陪我们过个年都不肯,原来是有目的的。”
董云舒话里带着揶揄之意,程安然听出来了,却不知该怎麽接茬,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得不说,这顾家父子俩还真不是一个路子的人。
顾明志当年追妻的时候,完全是温水煮青蛙那一套,一点不着急,没想到生出来的儿子却是个行动派,寻常不见有什麽动静,可一憋就憋个大的。
话了些家常,眼见着表盘上的时针快过九点,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上门见家长,程安然不好留下来过夜,适时提出告辞。
董云舒没有阻拦。
如今两家离得近,不过十来分钟车程,以後见面的机会还多着,不必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临走前,她把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塞进程安然怀里。
程安然知道这是女方初次上门的规矩,再三推辞反而不美,于是温声道谢後,便收下了。
等坐上车离开顾家别墅,她才拆开红包瞧了眼,发现里面居然是张支票,难怪刚才摸起来只有薄薄一层。
程安然抽出支票,借着路灯照进来的光,看清上面的数额後,眼中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
她扭头望向驾驶座专注开车的男人,默了半晌才道:“……早知道昨天应该买那根最贵的鱼竿才对。”